我父母康健,经济实力不赖,公司里有娄琴,家里有游萸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妇复何求?
所以我每天只用享受神仙般的日子就可以了,危机感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浮云。
殊不知,这种危机感的缺失必然会滋生出很多的问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欺我。
别的问题我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在游萸那里出问题,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黎恕的出现让我的心态逐渐失衡,之前潜藏的问题都一一暴露出来。
我自身最大的问题,也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就是缺乏独立。
我依靠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我妈,娄琴和游萸,我信任她们,也依赖她们。她们给了我几乎无条件的帮助和包容,所以我对她们的依赖逐渐深入骨髓。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们的给予,并以我的依赖去回报她们。
我妈是乐意我依赖她的,她利用我的依赖对我实施了一种软性掌控,这我一直是知道的,但我不去多想。
娄琴需要这份工作攀爬事业的阶梯,她也愿意我依赖她,因为这样能给她带来职场上的安全感。
唯独游萸对我的依赖一直是有误解的,她没有意识到我的依赖会变成她逐渐无法承受的负担,她只知道我爱她,我给她的情绪价值超越了一切她所需要的,所以她接受我的依赖,直到发现我有些有恃无恐。
在我和游萸的关系里,我曾经充满着稳固的安全感,我从来不觉得她会离开我。
我让她住在我们舒适的公寓里,我给了她最坚固的屋顶,她很爱我们的小窝,所以她不会想着要搬出去。我还给了她最亲密的陪伴,我把她所有能被占用的时间都占用了,我成了她无比信任的人,她几乎什么都告诉我,她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所以我无比有安全感。
多年后,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离我而去,我才发现我曾经以为的安全感原来只是一种错觉,我终于意识到居安思危的重要性,我很后悔当时自己的无知无察。
跟游萸在一起最后的那段岁月里,也许是因为肆无忌惮,也许是因为求全责备,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她因为工作陪伴我少了,我就会给她脸色看,慢慢的我们之间出现了裂痕,但我没有收敛,我急于表达我的不满,说话有时会有些难听,我那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游萸已经动了要离开我的念头。
我脸色好看的时候,我看得出来游萸很乐观,话也多一些,我脸色难看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阴霾,话少了很多。
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跟我说:“知之,你不要老是不高兴。你给我脸色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可是我不开心啊。”我说,并不考虑她的感受,“你老是出差,老是需要跟同事和朋友社交,你把她们看得比我还重,你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我高兴不起来。”
游萸叹了一口气:“知之,你知道我没有变。”
“不,”我冲口而出,立刻反驳,“你变了,你的精力都分散出去了,我从你心里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意。”
游萸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我误以为她默认了,我感到受伤了,我想伤害她,似乎只有说些能刺疼她的话我才能给自己找回点自尊:“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你爱不爱我,我根本无所谓。”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那句话伤她很重,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后来的后来她哭着问我,说这句话你后悔了吗?我才知道,她一直没有忘记这句话。
那时的我有多愚蠢,现在的我就有多后悔,我终于意识到,伤人的话就像剪刀一样,能轻易割裂两个人的感情。
那时的游萸一直在教我成长,而我总是视而不见,敷衍塞责。到了今时今日,如果我再不让她看到我的变化,她大概会觉得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时间一久,她必然会接受新的恋人。
所以我一定要证明给她看,我在成长和变化,我愿意承担责任,愿意变得更独立更自主,我还值得她继续爱。
但我不敢频繁联系游萸,只能一直等着合适的时机。
现在每天除了上午在办公室里处理案头文件,下午我都会跟着娄琴和靳戈一起去仓库看货,清点库存,忙完这些我就会回公司对着我办公桌对面墙上的那张日历发呆。
我把上一次见游萸的日子用绿色的笔打了勾,把后面没见到她的日子用红色的笔打上叉。
细数了一下日历上的红叉,已经有十四个了,我觉得应该可以约她出来一次了。
在我的认知里,紧密的朋友至少应该一周见一两次面,如果普通朋友,两个星期约一次应该不算过分。
我给她发了微信:“游萸,最近有时间一起去看戏吗?剧院马上要上演《蝙蝠DieFledermaus》。”
这部轻歌剧是游萸曾经要我陪她去看的,她把票都买好了,但我临时要出差,晚上去看歌剧我会很累,再加上我不太爱看歌剧,觉得去了也是要睡着的,就找了个借口说去不了,让她找别人一起去。
游萸说只想和我去,不太想跟别人去。
见她这样,我有些生气地说:“我真的有些累,你也为我着想一下嘛!”
后来游萸只好算了,她没去看,也没退票,只把票保留在她存票根的盒子里,那个盒子里面有很多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其中大部分电影都是我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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