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还有印象,是因为这本书是柏桐安在书摊上一角两天租的,上面布满了各路神人的批注感慨甚至还有幅插画,在男配角说的这句话旁边,有个极为潦草的字体批注着“温柔乡,英雄冢”。他和柏桐安不认识“冢”字,字太潦草认不清查不了比划,问了半个班的人,在学习委员那里才得到了解答。
温柔乡,英雄冢。
闻海自知这辈子自己成不了“英雄”,却着实陷进了“温柔乡”中,眼前的岁月静好,窗外的雪虐风饕,他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耳边听到的却全是风声。
“‘定兴之守,是犹捧一篑以塞溃川,挽杯水以浇烈焰。’”柏老爷子扶扶老花镜,看向睡得一脸口水的柏桐安和默默记笔记的闻海,“‘欲不俱尽,得乎?’小海,听懂了吗?”
魂飞天外的闻海依旧坐得笔直,眼神却聚不住焦,茫然地和柏老爷子对视。
“十岁的娃娃啊,哪懂这个。”柏老爷子自顾自地笑,“得乎?不得乎?‘虽千万人而吾往’,至否?不至否?‘尽吾志也而不能至,然可以无悔矣。’”
“这和您教的不一样啊,老爷子。”闻海撑着脑袋,轻声笑了,“无悔?哪儿能无悔啊。”
全他妈剩悔了。
柏云旗在餐厅喊着:“闻哥,面煮好了。”
“好。”闻海把报纸重新捡起来,连着地图和剪报一起扔进了茶几的抽屉里,“马上来。”
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闪忽灭,几十条短信和未接来电狂轰滥炸,最新的一条来自柏桐安——“什么叫别和你联系有事老实交代?你他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半夜被吓得半死的柏桐安拿着手机在家里团团乱转,辛馨表情严峻地打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得含糊不清,遮遮掩掩,最终才肯透出一丝口风。
挂了电话,辛馨沉默片刻,问道:“闻海在公司明面上是没有股份的,对吧?”
柏桐安摇头,“他那工作也不允许,再说那卡里的钱他都没动过。”
辛馨:“那应该问题不大,顶多把你叫过去问几句话看你和蚊子是什么关系,你到时候见机行事,你这儿不掉链子,蚊子应该不会出事。”
“到底怎么了?”
“蚊子好像捅马蜂窝了。”辛馨叹气,“我托人也没问太明白,可能是查案子惹上什么人,有人写了封检举信,上面漏了风,蚊子要被调查一段时间,停不停职还不清楚。”
柏桐安听完松了口气,“就这事儿?吓死我了,我刚还以为这货又他妈要去边境玩命了。就他那德性能被检举出什么事?撑死就说我俩官商勾结,那能查得出什么。”
“我估计也是这个,要不就随便编点其他的……你说这个提醒我了,蚊子之前在禁毒那边干过,万一有人那早年的事做文章,现在再查就难说清了。”辛馨把手机往掌心一拍,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下书房查下备忘录,我记得阿菲还是玲玲的老公就是管这个事的……”
“哎!这都十一点了,明早再说!姑奶奶你赶紧回来,现在关键时期不能感冒!”柏桐安揽着被子又把人拖回床上,“明天我去蚊子那儿先把那张卡要回来,正好现在年底清账,让财务把账面确认好,真要往我这里查,得确保出不了事……要不就得请老爷子出山了……”
辛馨被卷在被子里,挣扎着露出一个脑袋,“蚊子会愿意?”
柏桐安冷笑一声:“他愿意就有鬼了,他八成连他家里人都没告诉,我估计现在小旗都不知道这事。”
“小旗?”辛馨眨眨眼,“又有小旗什么事?”
“呃……”
“等会儿,”辛大魔王福至心灵,“你刚刚的意思是小旗是蚊子的家里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
“柏桐安,你想清楚后果再给我说话。”
“这个……”柏桐安抱紧被子,“就是个比较长的故事了。”
最早知道这件事之一的齐军这会正在齐家老宅陪自家太后听戏。齐建英年早逝后,齐老爷子悲恸过度,没几年就跟着去了,在齐家工作二十多年的保姆,年中请辞回了老家带孙子。如今这么大个房子,只剩一个八十多的老太太和一个五十多的自己,电视坏了半个多月也没人发现,那台老收音机还是齐建当年花了半个月工资买回来的,质量是真好,一板三眼,一唱三叹,流水似的琴音连丝杂音都没有。
齐军看《望儿楼》里的老旦絮絮地唱,戏外人的老人痴痴地听,最后两边末了都幽幽叹了声气,这辈子的荒腔走板,都在最后这口气上里。
西北风刮得屋外铁门乱响,老太太缓缓抬起头,期盼地问:“是建儿回来了吗?”
齐军笑着说:“快了,我哥加班,快回来了。”
“唉……建儿啊,老是忙——”老太太浑浊的眼珠盯着空旷的玄关,“军儿呢?军儿怎么也不回来了?”
风声骤然大了,门外的树簌簌作响。
“是建儿回来了吗?”老太太又问。
收音机里唱到了《穆桂英挂帅》,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是建儿回来了吗?”老太太浑浊的眼珠还望着空旷的玄关,“他今天带不带小海来玩啊?”
齐军奇道:“您还记得小海呢?”
“那哪儿能不记得。”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手低低地来回抚摸着沙发垫,好像身边就蹲了个小娃娃,“知道你爹妈都忙,可怜见儿的,奶奶去给你包饺子……军儿啊,你想吃什么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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