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涉的能力太弱,没有金钱、没有人脉也没有背景。这样的情况下,跟实力雄厚的申浩然对峙,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只抓住以前的事情针对他,那些薄弱的证据不一定能让申浩然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定罪了,也极有可能是缓刑,或者监外执行。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这样,他努力了这么久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管是为了席涉,还是完成任务,他都有必要将所有被掩盖的真相一一揭发出来。席涉曾经承受过的苦难、经历过的绝望,也不该被掩藏。
“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好好跟你商量,也不会再刻意隐瞒你,”陆驰偏头看向靠在数据屏前的沈星烈,“你能也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先跟我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吗?”
沈星烈抬起眼睫,目光落在陆驰冰蓝清澈的眼睛里,许久,重重地点了下头。
陆驰微微弯了弯唇,保持着躺在数据椅上的姿势,慢悠悠地抬起一根手指,“那我们重新建立感知共享吧。”
沈星烈微微顿了顿,调转视线看向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神差鬼使的,想起它缠在自己腰带上的样子。
略有些狼狈地侧过脸,不再去看眼前的人,垂在一侧的指尖微动,快速敲出一片数据。然后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指,对了上去。
——
周轶帮席涉找的法律援助是自己高中时候的好友邹阳,邹阳在湖州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上十分尽心,人也很随和。没有因为是法律援助就放松懈怠,反而积极地帮席涉整理细节、收集证据。
在案件开庭之前,席涉和席雨一直住在警局附近的休息宿舍,除了白天上学和打工的时候,几乎没有离开过警察宿舍的范围。
期间席梦兰找过席涉几次,无非就是想说服席涉撤诉,但是在被陆驰冷冷地反问申浩然愿不愿意撤销对自己起诉的时候,沉默着低下了头。
最后终究是席涉这边的案件先开庭,由于案件性质的特殊性,法庭的旁听席上没有其他人,整个审判现场都格外安静。
申浩然悠闲地坐在被告席上,身边是同样意气风发、一身精英范儿的代理律师。律师低头整理着面前的文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反观另一边的席涉就显得寒酸了许多,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握着妹妹的手,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告席位置上,身边的律师衣着简单,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远远看上去跟刚入行的菜鸟一样。
光是气势就低了一截。
候审室内,周轶趴在门缝上看了一眼,转身坐下。刚坐了不到两秒,又迅速站起身,再次趴在门缝上,往外面看着。
“大哥,”同样作为证人等待传唤的彭越忍不住啧了一声,“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人民警察的样子。”
周轶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转身走到座椅前再次坐下,“主要着差别太大,我担心我们这边会吃亏。”
“这是邹律师的战术,”彭越毕竟是心理医生,很快便了解邹阳的意图,“视觉上看,席涉这边的确弱了点,但正因为这样,审判长和审判员才会更倾向于弱者。”
就像在街上遇到吵架的人,围观的路人会不自觉的反感盛气凌人、凶神恶煞的一方,而去同情处在弱势的另一方。
这是人类的本性。
“是这样吗?”周轶半信半疑。
“是,”彭越点头,“所以不用紧张,我们有那么多充足的证据,没问题的。”
——
随着审判长的指令,庭审正式开始。
申浩然方的律师似乎很有自信,一开始就否认了席涉对申浩然的控诉,并且提交了相关证据证明席涉曾不止一次使用暴力伤害被告申浩然。
试图把席涉塑造成一个叛逆且暴力成性、难管教的孩子。
邹阳立刻反驳了对方律师的这一观点,并且提交了陆驰之前录下的证据,还有申浩然之前公司同事对申的评价,证明申浩然曾经为了保住工作试图鼓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寻衅滋事。
申浩然方的律师直接请出了出庭证人,席梦兰。
席梦兰在法警的带领下,先宣读了保证书,随即坐在证人席的位置上,为自己的丈夫申浩然作证。指出席涉曾经要求他们跟他演一出戏,说是学校有什么晚会,需要提前排练,所以她和丈夫申浩然才跟席涉搭出了那些对话。
并且一再确认,申浩然从没有对席涉动用过暴力,更没有猥亵过自己的女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审判长的方向,一脸悲伤虔诚。仿佛一个被子女伤透了心的失败母亲,全无平日里精致漂亮的样子。
陆驰淡淡地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审判长看了看手里的材料,再次确认道:“你刚才说,原告提交的那段录音,是故意让你们照着稿子读的,并非你们的本意,是吗?”
席梦兰点头:“是。”
“你丈夫申浩然也从来没有对席雨和席涉实施过猥亵,没有暴力对待过席涉,”审判长问,“是这样吗吗?”
“是。”忍住了没有转头往席涉兄妹俩的方向看,席梦兰捏了捏搁在腿上的拳头,再次点头。
她没有办法,也别无选择。
如果帮助申浩然,那她还有一丝希望抓住眼前的生活,继续做她高高在上的富太太。甚至有有机会跟申浩然一起出国,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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