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是那个村庄,不过有些破旧,全然没有他们遇到的那村庄,屋顶亮晶晶像被打了蜡一样的光泽,被精心护理过。
显然,音无弦乐他们看见的蜡,是人类被变作大虫吐出的关虫的食物,蜜一样的液体。
屋子那个高度,犹如人为心爱的模型做保养一样,得是多大的大虫。
能保留自我意识,为村庄做保养,很大。
是饲养关虫的罪魁祸首,最低也是知情者,糖果屋这个故事里尚未露过面的女巫,还是女巫的徒弟,继承人一类的科兰蒂?
走到大概临近糖果森林的地方,音无弦乐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一股香气。
那是血液和玫瑰的气味,很浓郁。
凉宫業?
*
这是一片很奇怪的森林。
露在外面的一层,从正中分开,一边是宛如孩童梦境的糖果组成的树木,乌托邦似的,散发着甜香,另一边,则是世界末日一样的枯枝败叶,很多树倒在地上,被折断了一半,像是被什么巨物碾压过。
引人注目的,并非两极分化严重的森林,而是在不规则的两边森林交接地带,那一片绚烂开着的玫瑰海,长长的藤蔓蔓延至森林深处,玫瑰之中,有如同星海般点点的米白关虫和血液洒落。
这里没有人类血肉可做凉宫業玫瑰的养料,唯一的养料只是他自己的血液。
这得流了多少血,才有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玫瑰路。
凉宫業是有治愈异能,但玫瑰花瓣治的伤,不管输血。
【这种虫子,没有无效化,沾上了就是死路一条】系统语气凝重:【但......您不要在往前了】
毫不犹豫的顺着玫瑰路走去的音无弦乐皱了皱眉,没有停下脚步:“为什么?”
【没了杀人魔,您还有其他马甲可用】系统说着冰冷的话,言语间却是对音无弦乐的担忧:【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而您的无效化只针对异常,又没有自保的异能,系统无法保证前方是否有异常外的危险存在】
凉宫業只是个马甲,音无弦乐没必要为了他踏入未知的风险之中。
音无弦乐从袖口摘出武器,没直接回答系统,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很早前我就想问了,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五年的记忆给我?”
而是要让他从马甲们的记忆,推测出那五年的自己。
亚路嘉马甲破碎,发放记忆时的上帝视角就能看出,系统能自由操控所有记忆,并很轻松的给他看。
音无弦乐踩在落在地上,脚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像是槐树花一样,踩上去却像是浆果,留下红色液体的关虫。
“软/禁、驯服、利用,这些全是我以自己的性格推测出的,在马甲们的视角,我的形象,皆是救赎主一样的耀眼,无所不能。”
要不是每个马甲的记忆,过往,与他的相遇是重要环节,无法剪去,他就看不到萨琳娜记忆里十六岁的自己,可能会一直以为,马甲们,只是个逼真到极致的剧本。
以他的性格,真相若是没有放在眼前,他绝对会做这种自欺欺人的判断,不去追究,不去揭露系统的谎言。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你不想让我意识到什么?”
系统沉默着。
越往里走,玫瑰藤蔓越多,往边上不规则的蔓延出十几米,几乎到了没有空地可以下脚的地步,音无弦乐只好绕路,以最快的速度追寻藤蔓的劲头。
“你担心我知道那五年的记忆后,会崩溃吗?”音无弦乐一语道破了系统的心思:“你不想让我太过共情马甲,即便他们曾经被我利用过,抛弃过,你只想让我抛弃过往的一切,享受你认为的‘新生’。”
马甲们,并没有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忘却记忆,离开那个世界之后的记忆,但不代表这件事不存在。
视若救赎的光突然消失了,好不容易亮起来的天塌了。
他们被神明抛弃了。
那些记忆,是系统让他们忘记的,为了不让他知道真相。
【我只是想让您开心,您对生太无所谓了】系统说:【我不想在完成任务后看到您马上去自杀】
当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他了,见到苏格兰的遗憾圆满了,音无弦乐绝对干得出来无缝衔接的奔赴死亡这种事。
音无弦乐困惑:“你不觉得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会适得其反吗?马甲们也是你的协助者吧。”
【我只在乎您,若不考虑契合度和您的安全,系统随随便便可以给您弄来更多马甲】
“我要真想自杀,你也拦不了我。”
系统情绪激动起来,虽说是机械音,但声音放大了几个度:【您以为只有自己可以操控马甲吗,系统也做得到......可以贴身保护您,甚至将您关起来,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让您活着。】
音无弦乐一刀扎向一丛长到手边的玫瑰丛,浅灰色的眸中是意味不明,另系统惊奇忐忑的是,他并没有生气或者愤怒。
属于音无弦乐心情波动,可以显示心中所想的板块,空白一片,但那份阈值,是偏向正面的情绪的。
这个时候,系统才幡然醒悟,音无弦乐可以操控自己心情,他经受过黑衣组织训练,能通过任何精密的测谎仪、吐真剂的检测,无论多么激动,他都能让自己迅速冷静,降到系统无法读取的数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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