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恐这无体的身子不够好看，她便重新披上桃花披风。
    然后才敢控制着披风做出了下拜的姿势，声音带着忐忑道：“仙子，小女子一介鬼身，身无长物，唯有半片灵体还算得用，只愿余生为奴为婢侍奉仙子左右便好。”
    结果风鸾开口便是：“你这样的，为奴为婢自然不行。”
    妩娘一愣，然后便是满脸悲哀，又有血泪要奔涌而出。
    结果就听风鸾接着道：“如此好的天分，我自不会错过，你直接拜师吧。”
    妩娘：……啊？
    大喜大悲之下，血红色的眼泪在眼眶中要落不落，看上去像是凝固了似的。
    而秋忱却是反应迅速，他知道自家师尊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便赶忙对着妩娘使眼色，让她赶紧答应。
    妩娘终于回神，急忙叩首，连声道：“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而后很快就觉得自己只是用脑袋做做样子不大虔诚，偏偏没有身体来用，只好道：“仙子……师尊，待徒儿找回灵骨，定然全了拜师礼节。”
    风鸾也点头：“你如今灵体不全，即使拜师也无法入我宗名册，待你全了灵体后再来一次也就是是了。”
    妩娘一听，就知道风鸾是真的要收下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眼中也终于没了泪水，反倒像是收敛了星光一般光彩夺目。
    而风鸾对自己新收的四徒弟也很是满意，在心里对系统道：“这次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要错过一个好徒儿了。”
    系统不是第一次被风鸾夸，但每次都有新感觉。
    不过妩娘到底是鬼身，加上李舒安尚在暗处，妩娘便不好贸然现身。
    于是风鸾便让她暂时躲藏。
    妩娘倒也乖觉，当背后灵也是驾轻就熟，很快就想要附到风鸾身上。
    可还没近身，她便觉得灵体颤抖。
    秋忱忙道：“你的修为与师尊相差太多，轻易无法近身。”
    倒是洛卿泽眉尖微挑，因为他知道附身之事与修为高低关系不大，只和心境有关。
    在风鸾默认的情况下，鬼魅依然无法近身，若非风鸾天生神体，便只能是怀揣神器了。
    于是洛教主悄悄地用玄空宝镜照了照风鸾，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寻到。
    这倒是奇了。
    不过妩娘没考虑那么多，只管乖乖的贴在了秋忱身后，用长发轻柔地裹住了秋忱的肩膀，隐去身形，而后小声问道：“可难受？我要不要松一松？”
    本以为秋忱看不到自己，没想到，秋忱的阴阳眼精准捕捉到了肩膀上的妩娘。
    偏偏他没有丝毫惊惧，甚至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妩娘的长发，惊叹道：“好滑好凉呀，一点都不难受，舒服得紧，咦，师妹你身上还留着桃花味道呢，好香呀。”
    此话一出，风鸾就回头瞧了他一眼。
    系统则是欣慰感慨：【不愧是我宗弟子，这话说的就是好听。】
    而妩娘并没有丝毫羞涩，反倒笑容明艳，一双媚眼瞧着秋忱，语气温软动人：“师兄若是喜欢，我愿日日熏香，只为师兄一笑。”
    “师妹当真和顺。”
    “师兄才是客气。”
    两位美人，一来一回，每句话都带着试探。
    并不是试探诚心，而只是因为一个是自小被人排挤，另一个身为鬼身，都带着不安全感，故而只是在凭借本能的试探着对方的心意。
    有多喜欢自己。
    还能不能更喜欢自己。
    只可惜，到最后也只拼了个你来我往，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让妩娘有些挫败，可她自己都没发觉，就是这样的一段较量，让她刚刚的忐忑不安渐渐消散，加上秋忱悄然用自己总结出来的那种对于鬼怪才有用的灵术进行安抚，此时的厉鬼已经完全心态如常。
    于是，成鬼之后第一次心态舒畅的妩娘瞧着周围的桃花林，琢磨着如何加强与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宗门的师门的联系。
    偏偏秋忱和她不相上下，洛卿泽又身怀神器难以接近。
    最终，妩娘望向了一旁跟着的柳二。
    不知是柳二的画皮太过逼真，还是他体内的灵气给了妩娘错觉，此时的妩娘竟没认出他是个傀儡，便现出鬼身，悄悄用自己的发尖碰了碰那人。
    柳二看了一眼，表情一如往常。
    妩娘就大着胆子去缠他的手腕，结果柳二反手握住了发丝。
    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看发丝的模样显得格外认真。
    妩娘见状，心中一笑，便要开口。
    结果柳二低头瞧了瞧长发，淡淡道：“有些分叉，晏晏尊者曾说可用鸡蛋养之，你也可以试试。”
    众人：……
    妩娘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你可真的是块木头。”
    木头傀儡则是回头看她，认真道：“嗯，你说的真对。”
    妩娘：……？？？
    作者有话说：
    妩娘：不解风情，真是木头
    柳二：所以你要不要养发秘方？
    妩娘：……哼，要
    第58章
    柳二一向听话。
    七川不让他对外人说自己是傀儡, 于是之前哪怕“手臂”被卓流翎拿起来要点火，他也只是请对方将自己放下，其他的只字不提。
    但七川同样说过, 对自家宗门的人，便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 在得知风鸾有意让妩娘拜师后，柳二就默认这是自己人。
    或者说，自己鬼。
    他还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 想着妩娘与少宗主是师徒关系，那便是自家主人的师叔, 是长辈，换言之，自己也是要多有敬重才好。
    这些都写在了他体内的阵法符咒当中, 被柳二当成理所因当。
    结果便是在妩娘和秋忱对话有来有往时, 柳二旁听, 同时在认真记下主人师叔们的话，以备未来不时之需。
    当妩娘显形后, 悄悄将头发尖缠在他手腕上时，从来都十分警惕的柳二却没有丝毫抗拒, 甚至还主动握住了对方的发丝。
    但是柳二到底不是真的人类，他虽然披着人一般的画皮, 但所说所做全都是七川教导的结果。
    而七川一开始只是让他来帮自己颠大勺……嗯，是帮自己处理宗门内部事务，没想着让他进行人际交往, 便导致柳二丝毫不觉得自己指明妩娘头发分叉有什么不对。
    同时, 在妩娘说他是木头的时候, 他也点头答应，毫不避讳。
    而且还不在意妩娘是个只有一个脑袋的鬼，反倒认认真真的给出了自己的护发建议。
    这让妩娘有些懵：“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二一本正经地回道：“仙尊说得对，我确实是木头做的。”
    妩娘更懵：“……什么意思？”
    秋忱小声道：“他是傀儡呀。”
    妩娘着实惊讶了，急忙忙将自己的长发收回，重新缠在了秋忱颈子上，一双狐一般的眼睛细细打量着柳二，轻声道：“可我瞧着，他分明是人的模样。”
    秋忱回道：“那是因为他披了层画皮。”
    柳二点头：“对，是画皮鬼送我的。”
    妩娘已经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蒙了，此时几乎是下意识问道：“画皮鬼，便是你刚刚说的晏晏尊者？”
    柳二认真纠正：“不，晏晏尊者是鹿蜀妖修，不是鬼怪。”
    秋忱笑道：“那还是我和你的二师姐呢，等回宗以后，我带你去见她，她惯是喜欢美人，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妩娘：……
    这一刻，妩娘彻底陷入了迷茫。
    她承认，自己其实并不完全了解修真界，毕竟在怀揣全家梦想并且带上了全家银钱之后，还没等摸到修真界的门槛儿，她就已经被心怀歹意的李舒安半路截杀，自然没有机会和修真界有太多接触。
    但是成为厉鬼之后，她便缠上了李舒安，或许未能要了那人的命，但也勉强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修真界的所谓常识。
    比如，原以为高来高走、仙气飘飘的修真宗门内，门第等级观念竟然比凡间界还要严苛。
    再比如，修士们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不喜银钱，恰恰相反，他们喜欢，喜欢极了。
    以及，人修，妖修，灵兽鬼魅，全都泾渭分明，各拜各的师，各修各的道，互不干涉。
    也正因如此，刚刚在听闻风鸾有心收下自己一个厉鬼为徒的时候才会那般错愕。
    结果现在，才知道，自家宗门不仅有人，还有妖，有鬼，有傀儡……
    这一刻妩娘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拜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而风鸾并不知晓自己在新徒弟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起来，她的所有精神都放在了探寻前路上。
    按照她的预想，之前从楼阁中前往此处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靠着柳二带路，还要时刻注意四周围情况，速度绝对说不上快。
    如今既然已经寻到了妩娘，那么返回大约也需要差不多的时候，甚至能更快些。
    但事实上，他们用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未能看到楼阁的踪影。
    不仅如此，耗费了这般多的时候，甚至都未能走出桃花林。
    又行进了一段，风鸾突然顿住步子，低声道：“此地有诈。”
    众人立刻跟着停下，不再前行。
    洛卿泽对风鸾很是信任，此时完全没有任何疑问，直接举起了手上的宝镜朝着四周围查看。
    倒是刚刚结识他们不久的妩娘探头过来，好奇问道：“师尊如何知道这里不对劲？之前我来的时候一切如常，而且桃花林面积也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