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槊本想摸摸静影的头,却被她躲开,她一幅羞赧的表情,面颊上晕满了红色,她轻声道:好几日没洗了,脏得很,接生嬷嬷说不能碰水,阿香便一直看着我。
桓槊仍是上手摸了摸,道: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阿香做得对,就该好好看着你,否则由着你在雪地里乱跑?他提起十几日前的事,静影无言以对。
孩子哭闹得厉害,桓槊却不生气,反而走到帷幔后,将在摇篮中的皇子抱起,轻轻晃了晃,大约是感知到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小皇子立刻便不哭了,反而露出笑容,眼睛像小星星似的亮晶晶的。
桓槊立马笑开了:孩子像你,眉眼真好看。
静影舒了一口气,当然孩子像自己最好,否则她不敢想,外面那些朝臣会又会说些什么。
孩子的名字叫什么?桓槊状似无意般问道,这问题还当真是杀机暗浮,静影脑子转得飞快,强颜道:宇文温死前已经给孩子取过名字,大人也知道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不敢看桓槊的脸色:这是先帝遗愿,妾不好不遵从的。
其实宇文温为孩子取名这件事,除了王内侍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但静影偏不想万事顺桓槊的意愿。
嗯。他闻言之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再无话了。
听起来倒是情绪稳定,静影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桓槊真的转了性,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倒觉得桓槊变了不少
所以最后取什么名字?见静影良久不说话,桓槊又逗弄孩子逗弄得累了,便旧事重提。
静影道:宇文泰。
他听见这个名字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初,嘴上一边哄着小皇子,一边应和道:宇文泰,宇文泰。孩子你听见没有,你母亲说你叫宇文泰。
心内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嫉妒和愤怒。
明明是他的孩子,他的女人,如今却要顶着旁人妻子的名分和旁人的姓氏,他桓槊强硬半生,明明可以揭竿而起将宇文家王朝覆灭个干净,但为了她的平安喜乐,却要乖乖地缩着。
往昔他从不信什么红颜美色误人终生,但自从遇到静影之后,好像每时每刻都在颠覆曾经的自己,就如同现在。
一切皆是为了她。他不忍见她再痛苦,不忍见她再形同枯槁。
换个层面来想想,眼前这个局势还不错,至少孩子女人都是他的,就算孩子姓宇文又怎么样,终究是他占了便宜。
宇文温,你打的好算盘,只是你真的确定我会吃亏吗?
第60章 打碎
新帝登基,本是普天同庆之事,奈何有人却不高兴。
宇文韶便是其中一人,他府上姬妾不少,可在这个时候都不敢陪在他身边。
他一杯一杯地饮着烈酒,每喝完一坛酒便将将酒坛子狠狠摔在地上,不多会,整个庭院中全是摔碎了的酒坛子。
他仍是不解气,骂骂咧咧道:贼老天,你无眼啊?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登基,是欺我宇文家无人了么?
他十岁便离家来到魏都,被人像狗一样拴在这里,宇文温在世之时他还要奉承讨好,像条哈巴狗似的捧着他,原以为宇文温膝下无子,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自己勤勤恳恳地拍着宇文温的马屁,一口一个皇叔的叫着。
然而宇文温那个痨病鬼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便一脚将他踢开,甚至于整个魏都见着风向,纷纷疏远自己。
从前那些腆颜换来的荣光一下子不复存在了。
好不容宇文温终于熬不住死了,而他的孩子还未出生,他还以为他的好日子来了,没成想,那个该死的静贵妃哦不,过几日她就是太后了,竟然在最紧要的关头将孩子生下来,最可恶的是,这早产儿竟什么事情都没有,还真是洪福齐天啊!
二十岁的太后,真是可笑,还有那个桓槊,枉费自己费力讨好,还去捧他妹妹的臭脚,谁想到他也为色所迷,选了那个女人的儿子。
也是,孤儿寡母自然比他好控制得多。
可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酒喝了一坛又一坛,不觉夜已深,宇文韶双颊通红,喊着奴仆拿酒来,却没想到喊来半天一个人都没出现,反而喊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你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本王的府邸?难道是有人嫌他活着碍事,想要杀了他?
本王是下邳王,你不可放肆。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想要找到机会逃走,可面具人似乎一眼便看出他所想,笑道:王爷不必忧心,在下来并不是为了取王爷性命,而是要为王爷解忧。
您可知,如今魏都有多少人视您为眼中钉?
宇文韶纵然喝得差点烂醉如泥,但也在这一刻清醒不少:谁?谁会视我为眼中钉。他有些不屑。
面具人戴着白色兜帽,纵然看不清面具之下的神色,但依然能听见他的哂笑:灾祸已近在眼前,王爷竟然还不晓得自己已经处在风暴中心,在心真是为王爷感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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