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政长年驻守边关,对于这些情况太了解了。
眼前的这个鞑剌商人,便有着一张酷似汉人的脸。
魏明政仅从这人的脸,就能看出他是哪几个部落的出身。
此人五官端正,若不是常年奔波,皮肤粗黑,再加上一蓬大胡子,这人甚至还有几分清秀。
不过,鞑剌人并没有蓄须的习惯,他们的胡子全凭喜好,大多数鞑剌人并不喜欢很密很长的胡子,魏明政见过无数鞑剌人,可是有大胡子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商人任由魏明政打量,见魏明政终于看够了,他才徐徐说道:四王子软禁了阿木勒和大妃。
魏明政怔了怔,瞬间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
阿木勒,阿木勒可汗!鞑剌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有收到消息?魏明政在鞑剌也有细作,可是却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魏明政看向商人的目光更加锐利,恨不能在这人的脸上挖出一个洞来。
商人说道:两个月前,我带着货物前往荣干部落,中途遇上马贼,抢走了我的货物,杀死了我的奴仆,我大病一场,用光了藏在靴子里的最后一点银钱,是一个名叫吉达的年轻人救了我,他给了我钱财,让我能够回到家乡。后来我去遇到吉达的地方找过他,可是没有他的踪影。
前不久,我去大都时,却在客栈里遇到了吉达,我要把借他的钱还给他,可他不收,他让我来大魏时,替他来求见魏大将军,把这句话告诉您。
魏明政死死盯着商人的眼睛,问道:他为何会相信你?
魏明政知道吉达是谁,吉达是福生的化名!
商人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多了几分凄苦:因为我的儿子和他在一起。
魏明政明白了,福生那个小坏蛋,用儿子做威胁,逼迫商人就范。
鞑剌商人要花重金,办理关证之后,方能到榷场中交易。自从福王起兵之后,关证卡得更加严格,最近半年,经魏明政之手批办的关证,只有三张。
鞑剌商人只能在指定的榷场里交易,而没有关证,是不能进入榷场的,既然不能进入榷场,更不能在外面游荡,所以要么被强制驱逐出境,要么就会被当成细作关进大牢。
而有关证的鞑剌商人,再次入境时,带上关证在指定的地方报备,报备之后便可进榷场交易,离开榷场时交纳相应的税金,便可离境。
在过来之前,魏明政已经知道这名商人的姓名了,关证上的名字,是嘎鲁。
眼前的这个名叫嘎鲁的商人,目光哀伤。
本将如何信你?魏明政神情森然。
嘎鲁凄然一笑,从皮袍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展开,里面竟然是三块花生糖。
这是他给我的,这是汉人才有的东西。
可能是在怀里揣得久了,花生糖已经开始融化,粘乎乎沾在油纸上。
魏明政的心却揪了起来,福生这小子从小就爱吃零嘴儿,这次去鞑剌,他带了不少零嘴,为此,魏明政还取笑过他,说他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零嘴不离口。
除了他让你转告的那句话,你还知道什么?魏明政沉声问道。
嘎鲁摇头:我只知道这个消息没有透露出去,鞑剌人都不知道。
魏明政相信嘎鲁说的话,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了,那么他的探子肯定也会送回情报。
鞑剌王被软禁,生死未卜,这是一个足能震动鞑剌朝野的消息。
嗯,来人,带他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他不能离开军营。
带走嘎鲁,魏明政想了想,他写了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这封信送走,魏明政便整肃军马,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从边关到京城,两三千里的路程,八百里加急,也走了整整四天!
第四天,齐慰从御书房出来,没有回五军都督府,而是直接往国公府去。
魏明政在密信里详细写了嘎鲁遇到福生的过程,随信还有一张由探子画的舆图,嘎达第二次遇到福生时所在的客栈,距离王宫并不远。
鞑剌照猫画虎,虽然学汉人建了王宫,可却没有皇城,柴晏回来时便曾说过,王宫附近就有市集,因此,那个叫嘎鲁的商人,会住在王宫附近的客栈里,是很正常的。
齐慰太了解福生了,他现在开始怀疑,福生已经潜进了鞑剌王宫。
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何鞑剌人还不知道的消息,福生却能知晓了。
那么跟随福生一起去鞑剌的飞鱼卫呢?
刚刚在宫里时,韩峰也在,韩峰那里没有收到飞鱼卫传回的消息,自从这几人进入鞑剌之后,便杳无音讯了。
齐慰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他想起柴晏曾经说过,楚怀对京城的很多事都了如指掌,柴晏怀疑京城有楚怀派来的细作。
飞鱼卫没有掉以轻心,这一年来陆陆续续抓到过不少疑似细作的人,但是却没有确实的证据,当中也有在酷刑下招供的,可是仔细一查,他招供的那些事根本对不上,一派胡言。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一问才知是前面的路堵了,有两家的马车发生了碰撞,两家的公子哥谁也不肯相让,从推推搡搡到后来真的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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