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过一年的光景,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殷实的家境,甚至无片瓦遮头,就连他的家人,也面目全非了。
明明是兄友弟恭的兄弟,现在却为了一间破草棚子大打出手,明明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现在却除了哭骂就是埋怨。
还有他那两个侄女,他印像中是温柔娴静的,就是她们,衬托得颜雪怀更加娇纵任性,刁蛮不堪,可现在怎么也变了?
她们牙尖嘴利,而且为了一件衣裳一件首饰,就连兄弟的生死也不顾了。
颜昭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白鸟庙里走,一路走一路想,他想不明白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让他深爱的家人变得如此陌生。
颜昭石来到白鸟庙时,已是深夜,他敲了几下山门,里面传来守门老道的斥责声,庙里有规矩,这会儿已经关了山门,要等到明日天亮后才会打开。
颜昭石独自在白鸟庙外坐了一夜,珍珠藏在树上,吃着烧饼也待了一夜。
珍珠是这样想的,那位颜二老爷虽然看着挺欠抽的,可却是自家七爷的岳父,白鸟庙这地方看着很偏僻,颜二老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颜姑娘就要守孝,这守孝一守就是三年,到时七爷便要多等三年。
珍珠只要这么一想,便不觉得冷了,他是练武之人,实在太冷了,就找个地方练趟拳脚,也就不冷了。
颜昭石却不一样,他不会拳脚,好在最近这些日子,他也吃了不少苦,这一夜虽然冷,可是也挺过来了。
若是换成几个月之前的颜二老爷,却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第一五八章 善堂
即便如此,颜二老爷还是给冻病了。
他那些从南边带来的好衣裳大多都送去当铺了,现在身上这件半旧的棉袍子,是从估衣店买的,看上去还算齐整,可是仔细一摸,里面的棉花一团一团,早就不保暖了。
男人大多没有随便带帕子的习惯,何况自从卖掉锣鼓胡同的宅子之后,颜昭石身边便彻底没有人照顾起居了。
颜昭石没有帕子,又不想抹到衣裳上,只好拖着两条鼻涕走进白鸟庙。
当然,这些细节,珍珠没向颜雪怀描述。
别看父母和离了,可是颜二老爷永远都是颜雪怀的亲爹。
只能颜二老爷不认这个女儿,颜雪怀却不能不认这个爹。
珍珠就是这样想的,他自幼在王府长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清楚。
所幸颜景光没有死,断了一条腿和两根肋骨。
像他样有亲人的,白鸟庙是不会留的,腿骨已经接上,肋骨接不了,只能慢慢养,又施舍了伤药,两名年轻道士便让颜昭石把人带走。
你找个人帮忙,把人抬走吧,他身上有伤,不能背着。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帮忙的人,就说要抬到哪里去?
还回板子大场吗?
再说,颜景光不能下地,不能干活,难道还指望颜家人侍候他吗?
若是以前,颜昭石毫不犹豫就会把人带走。
这是他的侄儿,虽然不如颜景修那样得他喜欢,可这是老颜家的骨血,是男丁。
但是现在,颜昭石可不敢这样想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堆好话,要把颜景光留在白鸟庙。
道士们不住摇头:我们这里不是善堂,师傅一早就和官府的人说了,帮忙治病帮忙收尸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收留流民住在这里。
并非是白鸟庙的道士们心狠,如今这世道,谁也不知道被收留的可怜人,会不会转眼就变成杀人夺产的恶魔。
颜昭石把好话说尽,白鸟庙也没有答应把人留下。
道士们找了一块破门板,帮忙把颜景光抬出山门,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昭石望着动弹不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颜景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颜景光断了肋骨,喘气都疼,更不能说话,就只能默默哭泣。
躲在暗处的珍珠实在忍不住了,这叔侄二人若是在这里坐上一天,那他也只能陪着,这可不行。
于是珍珠走过去,问道:你这是要把人抬走吗?需要帮忙吗?
颜昭石大喜,可是摸摸口袋,全身上下只有最后的一两银子。
他忽然想起来,昨天他用二两银子在客栈开了房间,后来他们被客栈赶出来,客栈没有退钱,不对,那是他提前走了,颜家人可还在那里,以大哥和三弟的精明,他前脚刚走,他们就会去找客栈把那二两银子要回来。
颜家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吗?
若是以前,颜昭石定然会说不可能,可是现在,他一百个一万个相信,他们一定会!
他把那可怜兮兮的一两银子拿出来,对珍珠说道:多谢小哥,这钱不多,可我也拿不出更多了,劳烦小哥帮忙给抬到善堂吧。
做叔父的,把亲侄子送去善堂,这虽然很丢脸,可却也是颜昭石能想出来的最合适的地方了。
颜昭石并不知道善堂在哪里,但是珍珠知道,为了能让七爷在新京平平安安,他们几个对于新京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全都了如指掌。
珍珠没收那一两银子,他帮着颜昭石把颜景光抬去了善堂,善堂看到颜景光是被亲人送来的,又已经十五六岁了,起初是不肯收留的,还是珍珠帮忙说项,善堂才勉为其难地把人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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