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昭石是知道李绮娘和颜雪怀的那些东西的,他一直以为是孙氏和曾氏拿去分了,却没想到竟然也在老娘这里。
也是,老娘是一家之主,孙氏和曾氏连同两个侄女哪敢和她抢。
颜昭石有些后悔了,那天他不该听老娘的,去找李绮娘送休书,如果他没有送休书,李绮娘也就不会提和离,他也不会在号子里挨打,阿修也不会凭白挨了一百杖。
颜昭石没有说话,颜昭山和颜昭林却已经喊叫起来了。
那婆娘就是她的,就是她的了?还有二丫头,本来就是我们老颜家的,二丫头的东西当然也我们家的。
就是就是,这都是我们家的,那婆娘就是欠打,我二哥就是太窝囊,读书读傻了,早听我的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师爷说道:放肆!谁允许你们在衙门里大呼小叫的?大人既说了这些东西是李绮娘母女的,那就是仔细核实过,你们是不相信府衙吗?
颜昭林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那天颜景修是怎么被杖责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颜昭山却还在坚持:如果衙门有证据,那就把证据拿出来。
师爷冷笑:那好,你说这些是你们家的,可有证据?
颜昭山一顿,硬挺着说道:东西放在我老娘的箱子里,那就是证据。
你娘若是把官府的官银偷了放在自己箱子里,这官银便也是你家的了?师爷快给气笑了。
颜昭山一更,官银就是银子,他拿出去花了,谁能知道?
不过,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他想了想,道:这是我们兄弟孝敬给老娘的,我们是人证。
知府觉得再问下去,他会怀疑人生。
于是他便示意师爷不要说话了,由他来说。
这些既是李氏之物,那便是赃物,你却说这是你们兄弟孝敬给老娘的,这就是你们自已承认的,来人,把这三人收监!
啥?咱就收监了?
他们做什么了,他们什么也没做。
颜昭石却反应过来了,知府说这些是赃物,大哥却说这是他们兄弟孝敬给老娘的,所以现在,偷东西的人不是老娘,而变成他们三人了!
大哥,唉,没读过书,连话也不会说。
颜昭石也不再拿举人的架子了,他噗通跪倒:知府大人,学生的兄长乃一介农人,不懂律法,言语莽撞,还请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颜昭山闻言大怒,老二什么意思?说他是农人,说他不懂律法,这是看不起他吧。
他早就知道老二看不起他,老二这个没良心的,他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他的,如果读书的是他,现在当举人的就不是老二,而是他了。
颜昭山记性不好,他早就忘了,当年村子里有个教书不要钱的老秀才,颜老爹把他和颜昭石全都送去读书,他勉勉强强认了几个字,便不肯再去了,爬树掏鸟蛋多好玩,读书有个屁用。颜昭石却读下来了,后来那老秀才还把他推荐去了县学,颜昭石去县学后替人抄书供自己读书,有时候还去酒楼里洗碟碗打工赚钱,开酒楼的李老爹觉得他虽然穷,但有骨气,是可造之材,便把女儿嫁给了他,颜昭石这才不用为自己的学费和笔墨纸砚操心。
这些往事颜昭山是不记得的,他只是知道他是为了供养老二才不读书的,如果他也读了书,他早就是状元了。
现在老二居然当着外人看不起他,太不是人了!
颜昭山挥拳便打,衙役眼明手快把他拽开,但那一拳却打到了衙役脸上。
衙役......
知府一拍桌子:不管他们是不是偷了东西,全都收监!
颜昭石再也不想被收监了,他的伤还没有痊愈。
我说,那些东西是李绮娘的,李绮娘走的时候忘记带上,落在家里的,不是偷的,真的不是!
颜昭林虽然在心里骂二哥没有骨气,可是他也不想被收监。他见过颜景修挨打,他也见过颜昭石的一身伤,他疯了傻了才想去蹲号子。
对,我也记得这件事,二嫂和侄女走时匆忙,忘记拿上这些东西了,我娘心好,替她们收起来了。
知府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去看颜昭山,而是被那个无故挨拳头的衙役说道:这人在衙门里打人,收监吧,你带他去。
衙役咬牙切齿,即使知府大人不说,他也会到号子里看望这家伙的,哼哼!
颜昭山被带走,终于归于平静。
知府对还跪在地上的颜昭石说道:颜举人请起,本官受不起。
颜昭石面红耳赤,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他的名声便全都毁了。
他连忙起身,却又恭身行礼,谢知府明察秋毫。
知府只想速战速决,对他的夸辞不屑一顾。
知府对师爷说道:请蔡师爷过来,算算这些有多少钱。
知府有两位师爷,一位是这位刑名师爷,另外还有一位是钱粮师爷。
能做钱粮师爷的,都是算帐好手。
钱粮师爷过来,当着颜昭石和颜昭林的面,一阵算盘打完,说道:总共四千二百一十三两五钱。
知府看向颜昭石:只有四千多两,距离一万之数有半数之多,你们可还有能抵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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