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润卿怔了怔，状态还有些懵，“不疼，几个月前摔的了，想请您看看能不能拆石膏了。”
    “……”医生脸色变了变，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立在旁边的时冰一眼，什么也没说。
    时冰则快速错开目光，别过头去看窗外。
    “石膏给你拆了，但是这只手不要干重活。”
    “记住了，谢谢医生，劳烦您大晚上特意跑一趟。”周润卿起身相送。
    那医生站在门边往里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小朋友不用放心上，欠人情的是里面那骗我你今天摔骨折了的小子。”
    周润卿怔了下，略微想就明白了。
    时冰是想着时间晚了，抓紧看完医生也能早点睡觉才谎称情况紧急的吧？
    “谢谢时神。”周润卿扬了扬手臂，“这下轻松了。”
    时冰还是不怎么看他，有点结巴，“不，不客气。”
    医生走后，就到了要商量睡觉的问题了。
    一张大床一个飘窗，三个人，好像怎么都不好分配。
    “你带小朋友睡床上，我睡飘窗吧。”时冰建议。
    “不行。”不顾小阳光疯狂点头说好呀好呀，周润卿就给否了，“她必须自己睡觉。”
    小阳光立即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一眼瘪了下来，撅着小嘴幽怨地看着周润卿。
    时冰看了一眼房间里正在摆弄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想到周润卿之前丑闻缠身……说起来也奇怪，之前明明那么令人厌恶的一个人，现在时冰突然觉着，先前那些丑闻真是这个人作下的吗？
    不过先解决眼下的分床问题才是关键。
    他遂说：“有摄影机拍着，谁也不敢往你身上泼脏水，而且，小阳光才八岁啊，长得还这么小只，营养不良似的，看起来也就六岁不能再多，就是个小屁孩儿而已。”
    “女孩子必须有性别意识，不管多小。”周润卿摇了摇头，语调舒缓，态度却很坚决。
    不能给小女孩儿一种“我还是小孩，所以我可以和哥哥睡一张床”的误解。
    除了还不能自主行动的奶娃娃，周润卿一贯认为，再小的孩子都应该知道男女有别。
    坏人不会把小孩当小孩，无论多小。
    周润卿想到什么，又弯腰看着小阳光说：“我们这是在录节目，所以你才可以和哥哥们睡同一个房间，平时不可以和男生睡一个房间，知道吗？”
    小阳光点头，“知道啦！”
    既然这样伤到了，那自然只有一个分配结果。
    “那只能……小阳光睡飘窗了。”时冰看过去。
    那飘窗足够长，躺下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人是可以的，但宽度有限，要并排躺下两个成年男人就很困难了。
    除非两个人都侧着睡，而且靠窗的那一个要把身前的人抱得紧一些，否则就会滚落下来。
    时冰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耳根发热，神色也很不自然，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看周润卿，自己用来反驳自己的言语也有些吞吐含糊，“或者让小朋友睡床也行，睡飘窗怕着凉……”
    这边的天气和国内差不多，总体比国内低了两到三度的样子，加上屋里有暖气，倒也凉不着。
    “我要自己睡飘窗！”小阳光把手举起来，很懂事地说：“飘窗那里太小了，两个哥哥睡的话会掉下来的！”
    时冰又不自在地挣扎：“挤一挤也……不会掉下来的吧。”
    小阳光这次没回答他，噔噔噔跑过去，自己开始脱身上的小外套下来铺床了。
    时冰：“……”
    周润卿倒是很欣慰，在床头的电话上摁下“0”，让房东又给送了一套儿童size的床上用品来，仔仔细细给铺好了，才让小阳光躺上去。
    试睡结束，时冰已经给小孩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放在一个小盆里递给她，说：“你先去洗澡。”
    小阳光惊喜地“哇”了声，“网上那些人说的都不对，时冰明明很会照顾人嘛！”
    时冰神态有些不自然，眉头都是轻轻蹙着的。
    他怎么会说这是看着周润卿学的呢？
    进而发现，学着照顾别人的这个过程，其实也很不错。
    至少比起从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时，要不错得多。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染上了烟火气，不再满脑子都是剧本和人设，多出了很多余力来关注生活中的其他东西。
    虽然还是会偶尔陷入过往演过的角色，但大多数时候突然想到某句台词，会突然想：这个性格好像和周润卿很像啊！
    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抽脱出来了。
    出戏好像真的没那么困难。
    小阳光仿佛真跟个小公主似的，被两个大老爷们捧在手心里，洗澡前时冰给她准备洗漱用品，睡觉前周润卿为她铺床，洗完澡出来还有人争着给帮忙吹头发。
    “还是我来吧。”周润卿笑着说：“你今天给人吹一天头发了，歇一歇。”
    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给人当洗发小弟的经历，时冰也不由得笑了下，“那行，我先去洗澡。”
    “好。”周润卿开了吹风机，调到中温档，手指捋着小阳光脑袋上的发丝，一边帮她吹头发，一边和她聊天，他故作惊喜地问：“哇，宝贝，你们城堡里所有公主的头发都这么漂亮吗？又黑又亮的。”
    小阳光被他捧得得意地哼哼，坐在椅子上悬空的两只小脚晃悠着说：“不是的，以前我们班其他小朋友的头发都不如我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