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蕊道:“既如此,你们自个怕着,今夜我可是下定决心要留皇上在我房中的。”
她话不再多说,见屋内都是一幅不堪大事的模样,转身回屋。她怎不怕?可再怕,也得抓着眼前这个机会。她可是名正言顺被安排司寝宫女,为的就是让皇上体验到那事的滋味。况且他能当上皇帝,那里自然是无碍的,不然后嗣无望,怎可能轻易登上皇位?
她既打定主意,回房沐浴梳洗。定要留住皇上。
华玉垂眸,再次发起呆。
燕娘进屋就发现呆坐在架子床上的华玉:“姑娘,姑娘。”
华玉回神,轻应了声。
燕娘道她:“皇上马上就来了,姑娘连衣裳都没换呢。在想什么?”她展开一件秀丽的外袍,放在架子上。
华玉似有些怏怏:“没想什么。皇上来了?”
燕娘回道:“还没来,也快了。”
华玉像是回神了,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埋进去:“燕娘你去把门关上,我要睡觉了。”
燕娘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将衣裳放下,坐在她身边询问:“姑娘这是在闹脾气呢。出什么事让你心里不快了,跟奴婢说说。”
“也没什么。只是......”华玉掀开被子,又坐起身,大眼睛里茫茫然:“燕娘你知道吗,我刚知道自己是司寝宫女,还挺开心的。不用偷偷摸摸了,也不必再跟太后虚与委蛇,很轻松。可我来了储秀才发现,我现在这样,跟一年前有什么区别?还是要争宠,还是要提防着别人,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必......”她声音低下去,将“殉葬”两个字咽下。
又叹:“太难了,太难了。”
这一步,从入宫的时候就决定。
燕娘只能安慰她几句。
夜渐渐沉了,华玉合衣躺在床上,说是要睡觉,丁点睡意都没有,睁眼盯着床顶瞧。她住桐花巷时,只有一块硬硬的床板,现下倒是睡上架子床,设着轻柔的帘幔。床是上好的花梨木,连帘幔摸起来都轻飘飘的。
她仔细打量着,不禁感叹,司寝宫女的待遇竟然比她当孟嫔时还要好!
她立时掀开被子,光脚下地。她住在最东面的屋子,屋内有床,有桌,还有一架通顶的柜子,靠窗设着一张小塌,塌旁摆着香几,几上放着新鲜的花朵。床边的镜架也十分精致,雕刻栩栩如生。
她弯着腰去开镜盒。
她来这里住了几日,白日要听嬷嬷的训话,晚上倒头就睡。今日嬷嬷才功满离开,她还没认真打量过屋里的摆设,将镜盒打开,是一面锃亮的镜子,下面又有盖子,掀开后竟发现里面盛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华玉惊得张张嘴。
怎么会有这么多!
她没敢伸手碰,又去衣柜前,大吸口气,打开。里面盛着满满的衣裙。她先前的衣物放在木箱里,要穿什么吩咐燕娘拿出来准备好,还没有打开衣柜看过。她只瞄一眼,便知道衣柜里的衣裳件件都是珍品,料子好,绣花好......
可是为什么会在她屋里呢?是只她屋里有,还是别人屋里也有?
她正不解,听外面传来跪拜声。
漆黑的院子灯火通明,仍旧寂静无声。她也跟着屏住呼吸,屋内点着一根宫烛,光亮微弱。她微偏头,看向窗外,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异常灵敏,她听到独属于檀云秋的车轮声。
不自觉地咬住唇。
心蕊的长相在宫里是数一数二的,她双十年纪,长相娇媚,身姿丰腴。又是名正言顺伺候他的宫女,经过几夜的相处,华玉知道檀云秋并非寡性的人,只是因双腿不得不压制下去,如今他登上皇位,后宫女子全是他的,大概也不会再忍了吧?
她渐渐想入了神,听那轮椅声远去。
想起心蕊志在必得的神情,罢了罢了,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连他的妃子都算不上,哪有理由去置喙呢?
莫名的,她有些不舒服。
华玉揉了揉酸涩的眼。
蓦地,门被打开。昏黑的屋内立马被照明,她维持着揉眼睛的动作与来人对视。檀云秋穿着绛色圆领袍,头束金冠,眉目冷峻,正阴沉地盯着她,显然心情不悦。而在他身后,除了惯常跟着的茂竹青松,另还有一名公公。
华玉一时没转过称呼:“......王爷?”
刘成立马斥她:“大胆,这是皇上!”
华玉被他大声一喝,吓一跳,立马跪地上:“皇上恕罪。是奴婢口误了......”
她低着头,看不清檀云秋的面容,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怕了。不为刘成的态度,而是面前这位显然大不一样的檀云秋。
他成皇上了啊,比前世早了一年。
耳边传来他一如既往冷沉的声音:“滚出去。”
华玉被这声吓得身子一抖,也不顾他的身份,扬起面盯着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微不解的疑惑。刘成见她竟然敢直面圣颜,当即要再开口训斥,话还未出口,就被茂竹青松夹着丢了出去。二人也离开。
原来不是叫她啊。
华玉松口气,仍跪在地上。
只是檀云秋的面色不算好,她并没有彻底松心。从他登基后,她匆匆来了储秀,再没有见过他一眼。此时再看,只觉得他变化很大,更冷冽了,唇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显现出毫不掩饰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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