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面色阴沉。
一地跪了三个奴才,已经两个吓尿了裤子。
“三阿哥饶命,太子饶命,奴才……奴才不是有心的,奴才也是听别人说的。奴才再也不敢了。”
胤礽冷哼一声,招手将小柱子唤过来:“送去给梁公公。梁公公知道该怎么做。”
宫里规矩大,需得谨言慎行,可总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奴才嚼舌根。宫女太监私底下的事情,主子们许多都是不知道的。但在公共场所窃窃私语,还刚巧被胤祉听到,就有点不寻常了。
一听梁公公,三个奴才吓破了胆,求饶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妄图来扒胤礽的裤脚,还没靠近便已被小柱子踢了出去。
“四弟!”胤祉音色慌乱,“你……你怎么在这?”
胤礽一顿,转过身便见胤禛站在不远处,神色怔忪,呆愣当场。
胤礽咬牙,他才累死累活劝慰住,让胤禛稍稍安心,突然闹出这一遭,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胤祉气怒之上,也没想到胤禛在场,否则哪会大喇喇将那些话全说出来。这不是在戳胤禛的肺管子吗!
他讪讪走过去:“四弟!那个……那个……他们胡说的!你别信他们的话!”
胤禛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胤礽止不住叹气。
胤祚因接种牛痘死亡。随后查出滑板车问题,紧接着宫外流言四起,如今宫里有出现这种事。
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闪过,胤礽突然打了个机灵,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对方在滑板车上做手脚,会否就是想造成这种效果?让胤禛自责,让德妃与胤禛心生嫌隙?
胤礽心头咯噔一下。
若是如此,谁会在害了胤祚的同时还不忘把脏水往胤禛身上扯?胤祚身边那么多东西,可以下手的多了去了。为何偏偏选中胤禛送的滑板车?
会如此做,也最有可能这么做的人,就是佟佳氏!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梁九功呈上的供词,本来他觉得佟佳氏与春枝当日既然都没有接触滑板车的机会,加之宫外的流言四起。会不会问题根本不在滑板车上,甚至不在宫内,而在宫外。
可如今一想,倘若是他人所为,为什么要选滑板车?难道仅仅是凑巧?
他们认为滑板车可能是幌子,但谁说幌子就一定不会是真相?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或许对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以实充虚,以虚掩实呢?
胤礽握紧拳头,吩咐夏草把胤禛送回去,又让胤祉好生看着他后,叫了小柱子进来,更衣出宫,直奔顺天府。
张吉午很是诧异:“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胤礽将话本纲要给他:“孤来给你送这个,你写得很好,就按这个让人去办吧。”
张吉午哭笑不得:“殿下使唤个奴才给微臣送来就好,何须亲自走一趟。”
胤礽落座,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盖刮着水面上的浮沫:“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张吉午正色起来:“臣与诺敏大人分开行动,他去了痘宫,臣在这边严查流言来源。已有了些眉目,确实有天地会的影子。”
天地会……
若真是如此,佟佳氏怎么敢?
胤礽蹙眉:“不用把关注点全放在滑板车与痘宫上,也不是不能从别处入手。”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太医说六弟非是因接种牛痘出事,而是天花痘疮,那么天花痘疮从何而来?这种东西不太可能跋山涉水送入京。”
张吉午眼前一亮:“只能是京中所取。要获得天花痘疮,必须有天花病人!”
天花痘疮脓液不可能保存太久,只会是近日。虽然近期并未受到任何京师出现天花的病例,却也非是没有隐而不报的可能。找到京师最近谁感染过天花,谁接触过这个天花患者,就能顺藤摸瓜!
张吉午站起来:“臣这就是办!”
“张大人!”胤礽叫住他,张了张嘴,其实他心里还是怀疑佟佳氏,若佟佳氏要从宫外弄天花,最可用的就是佟家的人。但他又没法跟张吉午说,让他直接去查佟家,想了想,隐晦道,“此事恐牵涉后宫,干系甚大。若确实如此,宫中之人无法轻易出宫,行事只能委托亲眷。”
张吉午怔愣,太子这是让他去查各宫娘娘的娘家?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方向,但各宫娘娘谁也不是好惹的啊。尤其有几个还家世显赫,他若对上只怕不妥。
胤礽又道:“张大人,你是奉皇命行事,只需一切都按章程办,就没人敢说半个字。六弟之死,汗阿玛痛彻心扉,此事必是要弄个水落石出的。你既然接了差事,就得办好。”
张吉午:……
这里头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要是瞻前顾后,那么除非运气好,六阿哥的死跟各宫娘娘没有关系,一旦有关,他就是办事不利。指不定还会被政敌揪出来大做文章,指摘他是故意包庇。
张吉午深吸了一口气:“微臣明白!”
顺天府尹坐镇京师,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一要有本事,二要有胆识,绝不能是怂包。张吉午略有犹疑很正常,但既然他下了决心,就必定会尽力。
尤其他自去岁任职以来,各项工作办得都十分漂亮。眼瞧着不是怂憨憨,也不是莽憨憨,当是知道该怎么查,如何查,掌握好其中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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