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的附丧神不由一怔。
烛台切却不等他想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走他捧在手里的空茶杯,然后收拾起之前来人弄得有些乱的屋子。
你好好休息,我过一会儿再来,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端着托盘走出门外,烛台切朝着屋里嘱咐了一句,就拉上纸门离开了。
长谷部坐在屋子,看着纸门上那个端着托盘的影子从门口向左移动,直到消失不见,表情有些晦涩不明。
本丸里的刀剑,提起压切长谷部这振唯主命是从,还总喜欢自诩主人的左右手对着他们各种指手划脚的行为,一开始是不喜欢的。然而他作为这座本丸很早期就到来的一振刀,从当时就小猫三两只发展到如今这么多刃的规模,被指挥久了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都是给审神者做过近侍的人,有时候主人忙起来事情就全甩给近侍,体验过那种事事都要操心的痛苦后,大多数刀剑对长谷部这种拿自虐当荣幸的精神还是相当佩服的,比起一天到晚关心完那个又要顾这个的麻烦日子,被这位总管嚷嚷两声其实也没什么。
后来这把刀也确实成为了主人的左右手,本丸的大总管,但也算是众望所归,他付出的自然也该换到应得的。
但不并妨碍刀剑们对他倒霉后的幸灾乐祸,以及嘴上说不去看他,结果这两天陆陆续续还是有人去探视,有时还给带上慰问品,只是这过程愉不愉快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经过第十七波名为探望实则过来幸灾乐祸的慰问过程后,本丸大总管黑着脸表示他要闭门谢客安静休养,谁要再过来烦他别怪他养好伤之后不客气了。
当然,有一个存在肯定是除外的。
哈哈哈哈,所以你终于忍不住了吗?坐在长谷部躺着的被褥旁,郁理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笑得乐不可支,本来昨天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忍耐到几时,果然还是怼他们了。
主上背靠着一床棉被卧着的长谷部面露无奈,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站你站你,肯定是你这边。郁理边笑边哄,手里红彤彤的苹果皮被薄薄地片离了果肉,一丝未断地落在了专门的果皮盘中,然后很快就被切成一口大小的果丁,那些家伙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欺负病人呢?来,吃点苹果消消气。说着,递上插好牙签的果盘。
多谢主上。长谷部赶紧双手去接,动作依旧迟缓,却又比前一天好上很多,相当于老年人的那种节奏。
看着他迟缓的动作,郁理脸上浓重的笑意不断减淡,最后变成微笑挂在唇边: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呢。见长谷部不解望过来,她笑着解释,因为平时大家见到的长谷部都非常强势啊,像这样虚弱躺着的样子简直是稀有,看着就挺想欺负的。
灰发的打刀登时一惊,手里的苹果丁都差点掉了。他不过卧病三天不到,主上就跟那帮人学坏了吗?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郁理抬手摆了摆,毕竟长谷部从来没对我强势过,一直很体贴我呢。无论我提出怎样让你反对的要求,最后还是会满足我的心愿。跟在我这样麻烦的主人身后,真的是辛苦你了长谷部。说到最后,郁理都有些感叹,她有时开起脑洞,可比不家里那只鹤玩得差呀,但总有那么一个刃会一直陪着她胡闹就是。
如果长谷部现在身体很好,那么他早就笔直地站好,一脸谦卑又正经地向郁理低头:主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现在只能把第一步省略了。
又来?郁理肩头一垮,不禁都有些气馁,老实说,这种算计着刷好感的日子不过一周不到她就已经厌倦了,这次能过来还没人打扰,还是她把想象中会来烦的家伙都派出外勤的结果,动用心机去攻略的感觉让郁理觉得很累。
主上?她疲倦的样子让长谷部疑惑的同时,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不由自主想起了烛台切说过的话。
我啊,这一阵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年那位天下人没把你送给别人,现在的长谷部又会是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又拿起一个苹果,郁理接着削皮,放弃了诸多想法之后,她干脆心平气和地坦白了,是像药研那样的冷静派,还是不动那样怀念派,又或者像烛台切那样的潇洒派反正肯定不会像宗三那样的幽怨派就是了。那样的话来到我本丸的长谷部,说不定会是一个傲气十足但又十分阳光能干的家伙,就像大包平那样,又比大包平精明多了。
主人的声音和很平和,却让听着的长谷部滋味难明。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长谷部变成那副样子,我就不会遇到现在的长谷部,他总是一本正经一直恪守着君臣之道,心里想到的也总是克己奉公,完全不会和我谈论有趣的话题不会跟我聊天说笑,但是会非常体贴我,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什么都最先想着我,我想要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帮我办到。如果是我之前设想中的那个长谷部,肯定不会做到这些的。
长长的苹果皮又一次完整的落下,只是郁理手中的水果刀并没有停。
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但是果然,比起设想中的那一个,我还是觉得遇到现在的长谷部更让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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