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一人在这,严子霁呢?”
江绪将雅给自己的东西塞进袖中,尽力让自己的眼神瞧起来不太古怪,道:“师兄自然是先去见师尊了,倒是程师兄你,许久未见还是爱往药堂这边跑。”
程阎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的确是许久未见了,严子霁明明说好了此次论道结束便与我去明州的几个遗迹走一趟的,结果啊,唉——”
他就差把见色忘义四个字裱在脸上了,江绪颇不习惯地从他手下逃开,压根不打算掺和到这两人中间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程阎之所以整日往药堂跑,为的就是雅。
他瞧瞧瞄了两眼程阎的神情,与上回见到时倒是没什么区别,在提到严绥时也不过是玩笑的语气,似乎什么都不知情。
这让江绪踏入山门后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些。
“那我便先回去了,”他对雅弯眼一笑,“不多叨扰雅师姐了。”
“算不得叨扰,”雅也对他露出个很浅淡的笑容,“对了,此次魔修动乱之事,你可有想法?”
江绪愣了愣,道:“若师尊应允的话,我自然是想去北州的,你们呢?”
程阎哈了声,理所当然地道:“哪回的热闹我没参与过,至于雅,她定然是要和我一块去的。”
雅冷笑了声,反驳他:“是,同你一块去,好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连一个医修都不如。”
不出意外的,两人又因着这点小事吵了起来,江绪抿着唇笑,识相地在听了会后悄悄转身离开。
真好,他想,总归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变的。
这让他自在了许多。
……
回到琼霄峰上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江绪才走到桥正中,便遥遥地瞧见严绥的身影立在前方,目光穿过风和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
有些令人坐立难安的尖锐,像是鞋中进了粒有棱角的碎石,不会受伤,却不容忽视。
江绪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听见严绥温和的声音遥遥传来:“绪绪可是在宗内迷路了?”
他只等到江绪一声含糊的回应,很轻,于是轻笑了声,接着道:“也有小半年未曾回来了,放心,师兄不会告诉别人的。”
江绪缓慢地眨了下眼,方才感觉到的尖锐和危险仿佛被光晃了眼后的错觉,他本能地弯了弯眼,朝着严绥奔去。
“师兄,”他如往常那般唤道,“方才师尊同你说了何事?”
同样的,严绥也如过往几个月内做过的那般,自然而然地揽住了江绪的腰,温言同他说道:“不过是说了些该如何应对此次进犯的事,不过师尊也说了,该让你也去北州历练历练。”
江绪在听见师尊一词时明显地僵硬了瞬,他从严绥怀中推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被严绥捉住了手腕。
“绪绪,你不太开心,”严绥沉静地陈述着自己感受到的事,“在山脚时便是如此,怎么了?”
江绪愣了愣,飞快地垂了垂眼,紧接着又露出个笑来。
“没有,”他轻声道,“师兄,我方才在路上瞧见了程师兄同雅师姐,他们说此次也要去北州。”
严绥只是用很幽深的平静目光注视着他,日头渐渐往山后沉默,江绪怔怔地跟他对视着,竟觉得那双眼里没有丝毫的光亮,沉得像是传说中归墟的最深处。
却带着莫名的,令人灵魂焦渴的吸引力。
他慢慢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嗓。
“绪绪,”严绥终于开口,“你在怕什么?”
他摩挲着手下那点凸出的腕骨,暧昧的,磨得江绪只觉得那块肌肤又烫又痒,只能徒劳地动了动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是严绥的师弟,他想,严绥如此光风霁月的人,怎么能跟平平无奇,众人皆知的废柴江绪在一块?
又该怎么让简楼子接受这事?
想到这,江绪终于从云州如梦似幻的日子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忍不住在心底苦涩一笑。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能与严绥并肩立于天地间的实力,这才道阻且艰,情绪消沉,丝毫不敢让旁人知晓这段关系的存在。
忽地,严绥在安静的风声中道:“半月前,渺音前辈重开合欢宗山门,向整个修真界发布告示,声称会亲自拜访每一家参与当年之事,并私下幽禁合欢宗弟子的宗门。”
江绪不明所以地啊了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那他会来无极宗吗?”
严绥抓着他的手骤然收紧,江绪懵了瞬,便被他不容抗拒地按在了树干上。
梨花终年纷纷扬扬地开着,严绥的吻有些灼热,烫得他眼睫重重一颤。
“绪绪永远都是无极宗的人,”他听见严绥微微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是我的师弟。”
谁也夺不走他的江绪。
而江绪也永远别想离开他。
岁迟
其实严绥一直都有点点疯(。)
第6章 寻仇
一树梨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江绪睁着眼,恍惚间竟觉得自己置身于大雪中,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什么声音:“此次……恐棘手……不若……”
是谁?
“不妥,”交谈声愈发靠近,夹着桥上的风声,“恐怕合欢宗……”
他的神志渐渐从算不得温柔的唇齿缠绵中清醒,严绥对那些动静恍若未觉,依旧低垂着眼,很专注地吻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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