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个玩笑,尊敬的先生。”主办人悠闲的喝了杯茶,一边挥手示意下头的侍从将那两个撑不住的健壮年轻人从喉咙开始开膛破腹,一边和气的微笑道:“你可别看他是从贫民窟出来的,如果给他机会,他肯定能成为中位职业者……”
——这句话是个不低的赞扬,因为‘一定能成为中位’的潜台词就是‘从天赋到意志都过关,很可能成为上位’。
“哎呀,那可就太可惜了,”贵族老爷啧声感叹,“这么好的死士苗子,就要弄死在这儿?”
他这么说着,迦伦却感觉不出那人心中有任何一丝真情实感的惋惜存在——这帮人今天是来寻欢作乐的,别说一个未来可能的中位职业者了,即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中位职业者乃至于上位职业者,只要能控制住、又能瞒住消息,他们也敢将之虐杀,让对方死的毫无意义。
就像现在,左右两侧那蓬散出浓烈血腥与臭味的人一样。
迦伦叹了口气。
——在他十五岁那年,偷窃、刺杀与逃跑等技都已经炉火纯青的他,已经成为了他所在贫民窟的统治者。
在那个收成不算好、天气更不好的秋天,他带着周边穷人集合起来,试图为底层人找到新的活路。
可没多久他的人就被分裂了——一袋金币摧毁了薄弱的团结,让他在一场乱战中身负重伤,被眼前这帮人俘虏。
他身边的人、与他有过交情的人、心生过好感的人……所有人都死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下头垫的是近千条人命。
于是,迦伦·昂希斯这个人从出生起的一切人际关系都被斩断。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环境下,如果认识某个人、记得某个人的人全死掉,那这个人也约等于是死了。
再往后……
因为“一天能杀三百人”的说法,这些人打了个赌。
足有三百四十人被拉了过来……其中大部分是他们年老的奴仆和周围地区的女人小孩。因为壮年奴隶他们还要用,青壮年平民还要为他们创造生产价值。
然后,这些以为在贵族领地割据一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人,做了一个他们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他们给了迦伦一架子的武器,让他去杀了那些无辜的人。
而迦伦,当他再次拿起武器时,他感受到了一个召唤。它从远方而来,呼唤着新的猎杀者、新的毁灭者、星球新的清理者,并落入他心中暴怒的火焰中,化作一份最基础的力量。
然后,在他们顶着防护罩近距离‘观赏’迦伦这个让他们派去平叛的军士死伤惨重的年轻人时,迦伦突然动手。
——对他而言,就算是给他一屋子武器,那三百人,也一个都不会死在他手里。
但只是杀几个二百五的话……
一把刀,就够了!
‘呼!’
迦伦微笑起来,这从记忆身处翻出的画面几个闪烁跳到了‘后来’。
坐在上首的几个人猝不及防移动到了他面前。
画面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再转回那间无窗无门的‘会客室’里去……但一个强悍的、坚硬的意志镇压了这些人的意愿,让他们只能在这个近到几乎能听见迦伦呼吸的距离保持脸色僵硬、目瞪口呆的样子。
在他们眼中,那黑发褐眼的英俊少年急速发生变化。
本来不算高挑壮实的身躯变得高大硬朗,漆黑短发转白、褐眼现出红色……一副成熟沧桑而更具魅力的容貌,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很久不见。”那清晰存在的男人微笑道,“死后竟然没有沉没苍白永恒吗?看来你们的确与黑暗领域有点儿联系……”
“……”几道越发模糊的恶鬼灵魂踉跄着跌倒在地,恐惧的看着他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双手撑着地面,以一种挣扎的姿态向后蹭退。
“迦……迦伦·昂希斯!!”它们尖叫道,“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是清醒的?”迦伦笑着歪了歪头,抬步缓缓走向这些老熟人,步伐轻缓而稳健:“那当然是因为——”
几个恶魂绝望的发现,自己无法再后退了。
因为有黑暗从自己背后蔓延而出——那是迦伦的意志,他限制了这片空间的大小。
那庞大的黑暗静默的吞噬了它们。在它们眼前,蓝天、青草、马场、庄园、三百多无辜人与两千卫兵……这一切都消失了,被那凝重的黑暗吞噬了。它们知道,这代表曾经的岁月之中,那恐怖的威胁悄然降临于世,正是从它们所做的事开始的。
重归黑暗的空间里,唯一身形清晰的迦伦带着与当年的愤怒与暴戾截然不同的微笑,向他们伸出手来。
猩红泛光的、血流似的秘能在他身后的天空中涌现。
它没有沸腾,只是悄然融开,化作一片恐怖的血海。
那血海时刻向下滴流着藕断丝连的液态秘能,落在黑暗大地上时,很快就积出了一片刺眼的、融化的红。
在那漫天流落的血腥之下,那个男人笑道:“——你猜。”
恶魂们真正的绝望了。因为它们知道,如果他愤怒,那就是他还没能从过往中走出去……
但现在,他不愤怒了,反而还能对着他们轻飘飘的开玩笑。开不影响他伸手过来的玩笑。
这证明他不再在意那些曾经的故事与软肋,他不会再被任何事物所胁迫,无论是生死还是荣辱,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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