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
    她平躺着，一侧头便看到戴致行正侧躺着面对她睡着。
    只是借着曦光，她看到他脸上透出一抹病态的红色。
    褚文淇探手摸了摸他额头，滚烫一片。
    到底还是感冒了。
    褚文淇轻轻掀开被子，想去找点退烧药和退烧贴过来。
    可刚一起身，便觉得裙摆处被拽了一下。
    她顿身回头看向戴致行，只见他已经睁开眼，正怔怔看她。
    视线下移，他的手正紧紧拽着她的裙摆。
    “姐姐别走。”
    他声音干涩沙哑，眼底带着血丝，怎么看都不像踏实睡了一晚的样子。
    再加上高烧，整个人更显狼狈。
    褚文淇呼吸一顿，只觉得心头被猛捶了一下。
    原来他是如此怕她再度离开。
    他怕到睡觉都要抓住她的裙摆，来时刻以她的动作警醒自己。
    可她向来睡觉不老实，这一夜不知道在床上翻滚了多少次。
    难怪他眼底满布血丝……
    嗓子像是被塞了团棉花，酸涩不已，“我不走，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点药过来吃。”
    “姐姐别走……”
    许是烧的有些糊涂了，戴致行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她话的意思。
    只害怕她一走了之。
    所以挽留她的声音带了颤意，眼角也有晶莹闪过。
    “求你，别走……”
    他哭唧唧的求她，脸色愈发的红，额头也渗出层薄汗，抓着她裙摆的手在微微颤抖。
    褚文淇见状心里软的不行，她从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也是如此重要的人。
    “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拿药。”
    戴致行这次好像听明白了，但还是不信，“你之前就是偷偷走的，这次一定也是找借口离开……”
    “不是的……”
    “那我和你一起。”
    褚文淇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只是还没走到放药盒的客厅，戴致行便腿脚无力，跌倒在地。
    他烧的太厉害了，身上的力气几乎被烧干净了。
    跌倒时反应也迟钝许多，不小心磕到了后脑。
    褚文淇眼见着他后脑处的头发变得湿润，慌张之中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去医院。
    在救护车上时，戴致行还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
    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却依旧断断续续念着让她别走，甚至还说没人爱她，他来爱她，只要她别走就好。
    他还说，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无论怎样，他都敢面对。
    褚文淇的心被这几句话狠狠戳中泪点。
    于是哭得一抽一抽的应下他的话：“好，我们一起面对。”
    戴致行听了她的话几乎就像回光返照似的醒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看她，“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然后企图抬手为她擦掉眼泪，可还没等褚文淇抓住他手，去牵引他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便重重落了下去。
    褚文淇见状直接慌了，那架势像是戴致行已经撒手西去了一样，边哭边求急救医生救救他。
    急救医生一番操作后，有些无语，“别哭了，他这是磕到脑袋加睡眠不足，昏睡过去了，没什么事，就这点伤口到医院撑死缝两针……你放心吧，死不了。”
    褚文淇闻言放下心来，企图抿嘴强制自己停止抽泣，可惜止不住，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对……对不起……医生……他之前就伤到过脑袋，我……我……太紧张了……控制不住，您……忍忍……”
    急救医生：“……”
    ……
    等到了医院，医生为戴致行处理脑后的伤口时，连带着发现他小腿内侧疑似被利器划伤。
    伤口大约二十厘米左右，不深，但皮肉却雪白外翻，没有半分血色。
    那样子很明显是被水泡过导致的。
    褚文淇得知这个消息后，脑袋瞬间宕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他脸色苍白的厉害。
    怪不得他身体那么凉。
    怪不得他洗完澡后把浴袍裹得严严实实。
    她怎么就没发现他受伤了呢？
    是因为被大雨浇了太久，血流到无可再流，才导致她闻不到血腥味了吧……
    褚文淇蜷缩在医院走廊里的等待椅上，眼泪不停地落。
    她紧紧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哭出声。
    瘦削的肩头一颤一颤的，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的模样。
    她自责的不行。
    戴致行总是在为她受伤。
    她却一直不知好歹，从未正向回馈过他的感情。
    她该如何做才能抵得上他这样的喜欢？
    眼泪掉的更欢了。
    但如今的每一滴泪都坚定了她要放下一切，努力回应戴致行对她的感情的决心。
    她不能再对戴致行的爱视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