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祈祷自己能长出牙齿, 变成食人鱼。
然后她真的长出了牙齿。
她可以说话了,她说出了听起来动听的话语,跟那些白爪成为了同类。
于是她有了手,有了脚。
于是她张开嘴,露出牙齿,狠狠咬住那些白爪的虚形。
她踢开身上的烂肉,摇摇晃晃站起来, 一个晃神,发现下起一场雨,那些雨洗刷她的身体。
她闭眼张开双臂,接受雨的洗礼。
一睁眼, 她仓皇发现那些雨滴变成了白爪,它们黏在她身上,撕扯她,食用她。
她又变成了鱼。
他们嫌弃她的皮丑,他们嫌弃她的肉少,他们嫌弃她的骨头太多扎人……
她挣扎。
她弓着背往下撞击,感受到菜板的下坠,她继续用力,一下一下,不顾身上的疼痛继续用力。
下去吧。
一起下去吧。
……
林初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
林曲被她制造的动静惊醒,从床边爬起来,一入目就是林初煞白的小脸。她浑身是汗,头发糊在脸上,遮住了眼睛。
林曲哭红的眼又红了,颤抖地伸出手想顺她的背安抚,刚碰上就被她躲开。
她的瞳孔空空荡荡,没有焦距。
林曲眼泪往床单上掉,低头发现吊瓶的针头被林初甩掉了,连忙喊护士。
护士赶来,见林初情况不对不敢轻举妄动,叫来医生。
林初坐在床上,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大脑仿佛被人从脑后拽出去,遗落在梦里。
医生赶来,出声安抚林初的情绪,示意护士如果她情绪激动,准备打镇定剂。
“林初,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输液,针头出来了,我帮你重新插进去好吗?”
插。
林初身子抖了一下。
她缓慢地看向冒出血珠的手背。
血。
林初一阵反胃,捂着嘴倒在床边呕起来,但她的胃空空的什么都吐不出。
林曲递过来一杯水,林初接过,刚喝一口就吐起来。
温温的液体。
一模一样的温度。
病房气氛被弄得很紧张。
林初吐不出东西,她擦了擦嘴,半晌,张开口问:“我睡了多久?”
她的声音因为呕吐一时有点哑。
林曲说:“只晕了一晚上。”
林初拨开脸上的头发,漆黑的眼睛没有波澜,看着她说:“警察有没有抓到裴冬?”
林曲连忙点头,“抓到了。你爸爸刚刚一早就去找律师了。一定让那个畜生坐大牢!”
林初面无表情说:“我希望能跟警方说,要求裴冬今天做艾滋病检测。”
林曲声音哽咽,边流泪边说:“小初你没有被那个畜生那个……”
“我知道。”林初又开始反胃,捂着肚子压抑难受的感觉,说:“血。我咬了他脖子。”
血液也可以传播艾滋病。
“我跟他血液接触已经有了十几个小时。他必须今天检测,今天出结果,越快越好,一定要在我跟他血液接触的七十二小时内出结果,如果他的确有艾滋病,我在七十二小时内可以服用艾滋病阻断药。”
林曲有些被吓到了,捂着嘴哭起来,“好,我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赶快联系警察带裴冬去检测!”
林初闭上眼睛,她靠着枕头,双手平放在床单上,说:“我后脑勺很疼,脑子好像被人从后面扯出来了一样。”
医生闻言回答她说:“这是因为你后脑勺受到剧烈的撞击,休息一段时间会好的,没有什么大碍。”
林初想起来那只气急败坏砸她后脑勺的手,“哦”了一声,又问:“会变笨吗?”
医生摇头,“不会的,你别担心。”
护士见她的手止住血了,小声说:“我帮你重新弄一下吧。”
林初垂眸,“你戴一下手套吧。谢谢。”
……
下午林趋回来了,只是一个晚上他胡子竟然都长出来了,整个人看着很是疲惫不堪。
林初当时窝在床上在发呆。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她一口没动的饭,林曲焦虑地坐在旁边。
林趋一进门看到林初掩在被子下的小脸,因劳累和焦虑而充满血丝的眼更红了。
他坐在病床边,轻声跟林初说话,但都没得到回应。林曲小声告诉他林初还没吃饭,他便像一个小时前的林曲一样,苦口婆心劝林初吃东西。
林初眉头浅浅皱着,只说:“我吃了会吐。”
林趋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林初吃不下东西,林趋很着急,一直问医生,但医生给出的结论就是,受心情所影响。
林趋有很多疑惑想问林初,但是没有办法和契机问。
也不敢这个时候问。
一切都太糟糕了,林趋觉得。
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抱着脑袋在走廊上坐了许久。
“阿染,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林趋压抑地从喉间低语,捂着脸无法控制地颤抖。
……
晚上天黑了,病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月亮,弯弯细细的,那一小片天被月亮熏得雾霭朦胧。
林初侧卧在病床上,从呆愣的情绪中抽离,思绪愈来愈清醒。
而后悲伤的情绪席卷全身,流进血管里,发出淙淙声。
她慢慢弯起腿,缩着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泪水模糊了脸。
她咬着被子不敢哭出声,怕被林趋和林曲听到。
她在被子里颤抖,被子外林趋和林曲捂着脸颤抖。
林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她疲惫地睁开眼,眼睛肿了,不知道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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