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榻上的人,睡梦中依然双眉紧蹙。
凌琅看了一会儿,起了身给谢相迎盖好被子,出门将好梦正酣的齐凤池拎了起来。
“你做什么。”
齐凤池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看到立在榻前的凌琅。
“谢相迎的脉象如何,他这身子又能活几日。”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想听实话。”
“实话……”
齐凤池沉默了片刻,又抬眸看了凌琅一眼,这人是高门望族,若是告诉他,或许谢相迎有救呢。
“这身子的主人犯心疾而死,不是什么好身躯,即便活过来,那受损的心脉也不能自己恢复,不耐风寒不耐酷暑,也不能动怒。你要想谢相迎能与常人一般活着,估摸着得再给他换一个健全人的身子,这风险太大,他估计也不愿意。要是不能,就只有仔细养着,几十年或许可以呢。”
“几十年?”
“对,人生短短几十年,你可要……”
可要珍惜。
齐凤池想劝凌琅一劝,但又觉得什么大用。这人世间的情爱不过短短几年,眼下这人对谢相迎如此紧张,再过几年呢,那三妻四妾喜新厌旧的男人还少吗。
“我,知道了。”
凌琅道了一声,一颗心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79章 撩拨
院中很静, 屋外飘了一层薄雪。雪落无声,耳畔唯能听见脚步声。
椒兰郡在北齐偏南的地方,也算是半个南方, 冬日湿冷很少下雪, 今年这几场薄雪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说来也奇怪, 盛京本是最爱下雪的地方,可谢相迎死去的那几年, 冬日总里旱着,就算是下,也顶多是来场冬雨。
这人一来雪便来, 这人一去雪也跟着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凌琅坐在院子里,静静看着细密的雪下落,谢相迎是最喜欢雪的, 哪怕是病着也爱去院子里堆雪人玩儿。
凌琅不知谢相迎为什么喜欢雪,但到如今他似乎也开始期待下雪。
雪来,他便来了。
按着齐凤池的说法,要想让谢相迎更好的活着, 就只有用生者的身躯一试,谢相迎那样的一个人, 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拖累旁人, 又怎么会愿意用活人的身子。
凌琅能感受到谢相迎体力与精力大不如前, 每一次身死, 他的神魂都在耗散,这一次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齐凤池说的几十年, 只怕是有十几年就不错了。
盛着夜色的眸子微敛, 头一次心下这样无措。
他该如何是好。
“凌琅?”
谢相迎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坐在矮凳上背对着他的人, 这人穿着一件薄衫,肩上落了层雪,与往日那孤傲姿态很是不同。
谢相迎走过去,那背对着他的人仍旧没有回头。
“朝中出事了么?”谢相迎问他,这人的一颗心向来比顽石都坚固,也不知是什么大事,叫人这样犯愁。
谢相迎从一旁搬来矮凳,正准备坐下,低着头的人突然拉过他的胳膊,将他缓缓拉入怀中。
谢相迎坐在凌琅腿上,与那泛红的眸子两相对望。
“发生何事了?”谢相迎又问了一句。
凌琅摇了摇头,道:“睡不着罢了。”
“睡不着。”谢相迎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道,“睡不着定是白日里偷懒了,我说怎么今天劈柴的时候没看见你,你说,你去哪儿了。”
“午间困得厉害,醒来就错过了。”
“白日不醒夜里不睡可不大好。”谢相迎笑骂了一句。
这话,是凌琅曾说谢相迎的,眼下他也说给凌琅听。
凌琅看着眉眼满是笑意的人,只道:“下次不敢了,这就回去睡觉。”
他说罢,将谢相迎打横抱了起来。
怀中的人轻若无骨,凌琅心下五味杂陈的很,却还是笑了笑:“帝师好像也没睡。”
谢相迎歪了歪脑袋,道:“耳畔没有人声,我总觉得不踏实。”
谢相迎没怎么一个人睡过,从前有红玉和阿召守着他哄着他睡,住在西偏殿时凌琅会睡在他身边,就连在东陵,也有一个总是叽叽喳喳的齐凤池陪着。方才一觉醒来,身侧静谧的厉害,跟在邀月楼里那几日似的,心下总是不大舒服。
“帝师想让我陪着便直说。”
凌琅眼中带着笑意,乌溜溜的眼眸中只有谢相迎一人。
“你少贫嘴。”谢相迎的眼垂了垂眸,对他道,“往后你要是不在,我花银子找人陪我睡。”
“你敢。”
“我怎么不敢?”谢相迎抬眸看着凌琅,只见那墨色的眼眸中翻滚着浓醋。
“你若是敢,朕便杀了他们。”
“你不若杀了我。”这人还挺不经逗。
“朕舍不得。”
凌琅把谢相迎抱紧了些,将人带进屋中放在榻上。
谢相迎倚在榻上,一双眸落在凌琅眼睛上。
“帝师还不睡吗?”这人今日倒是精神的很。
“不困了,你困不困?”
“还好,帝师想做什么。”
“做什么。”谢相迎也不知道做什么,两个人在一处还能做什么,他看了凌琅一眼,蓦地问他道,“你说你伺候我,还算话吗?”
“你想……”凌琅的眸子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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