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迎心道莫临泉这小孩儿,脑子准是有点问题。眼下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了,还拉着莲生四处逛,天黑路滑的要是出点事,这花神不就没了。
正思量着,人已经被莫临泉拉了出去。
太平街上的人不少,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也不为过。这地方铺子多,一年总能热闹好几回。
谢相迎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一眼看到有个围着不少人的摊子在卖古董。
这北齐就够古的,纸张做的粗糙,银票也造不出来,瓷器也没多少完美的,也不知这人能卖些什么玩意儿。
谢相迎带着好奇心往人群里挤了挤,脚下的摊子上摆着些奇形怪状的钱币,以及不少带着裂痕的宝石珠子。
谢相迎蹲下身子在那堆钱币里挑了挑,忽然发现了从前乌徕国的月牙币。
那小贩笑着道:“公子好眼力,这可是乌徕国的东西,这半月钱币乃是姜姬曾持有的。”
谢相迎笑了笑,没说什么,姜姬一个圣女,又怎么会持有这满是沙空劣等的钱币。说起跟姜姬有关的东西,他那竹篱倒是有不少,也不知能卖个什么价钱。
“这个多少钱。”
谢相迎问了一句。
那小贩说了数。谢相迎喜欢这半月的形状,便准备买下。手在怀中找到钱袋,祥云纹的锦囊打开,只有两个铜板。
“这位公子挑拣了半天原来没带银子。”那小贩笑了笑,将谢相迎往边上扒拉。
谢相迎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个钱币,沉默良久。估摸是方才在荟萃楼太大方,一股脑把金锭子都赏出去了。
正打算起身离开,头顶上有人往摊上丢了一块碎银:“这位公子的钱我来付。”
谢相迎抬头,身后站着一个眉眼含笑的少年。
谢相迎对这种没事就弯着眸子的年轻男子颇为忌惮,尤其是……这人还有一双带着蓝调的眼睛。
谢相迎猛地站起身,一下撞到了那人高挺的鼻子。
“呜……”少年捂着鼻子,有血从指缝渗出来,“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
谢相迎见这人血流得汹涌,忙从袖中取出了自己的帕子塞进他手中。
两人到人少些的巷子,少年捂了好半天血才止住。
“公子没事吧。”谢相迎问了一句。
那少年蹙着眉,一张雪白的帕子被染了个透彻。
“这个……”
“赠与公子罢,我没有用过。”
“多谢。”少年看了谢相迎一眼,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那银子你不必还我,你离我远些,怕了你了。”
少年说罢,擦了擦鼻子,头也不回的往巷外去,生怕谢相迎缠上自己似的。
谢相迎看着少年的背影,蓦地咧嘴笑了起来。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是个人就会害他,这不是有病么。
待那人走远,谢相迎才出了巷子去找莫临泉。
人群里没找到,倒是在荟萃楼门口碰上了。
“这是怎么了?”
谢相迎还没走近,便看见莲生弯着身子停在雪地里。
“脚扭了,雪天路滑,摔冰面上了。”莫临泉道。
果真出事了,谢相迎看莲生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正打算去请大夫,蓦地袖子被莲生拽住。
“不,不可以被旁人知道。”
几人上了楼,谢相迎从莫临泉口中得知,这祭花神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不少富商为了讨好权贵,会借着花□□义献美人,这莲生便是一位富商从乐馆中赎出来的。若是莲生被哪个将军王爷看上,那富商银子和关系上的好处能得不少。若是没被看上,或者因意外不能扮花神,少不得要被打一顿。
谢相迎看莲生那肿得老高的脚踝,问他道:“还能站起来么?”
莲生试了一下,人刚从榻上起来,蓦地又跌了下去。
谢相迎蹙了蹙眉,心道这男人怎么还不如自己府上的丫头结实。
莲生眼中泛着泪花,坐在地上的人一幅我见犹怜之态。他静默了许久,抬头对谢相迎道:“我与大人身形相似,不知大人可否替我再那花车上站上一站。”
“我?”
这人也知道他是大人,怎么还敢开口。
莫临泉将莲生扶回榻上,见谢相迎犹豫,便劝道:“这花神祈福,也就是拿着花篮往人群里抛花瓣,公子要是能替他一替,事情会简单一些。”
“你这人怎么总慷他人之慨?”
来看花神的公子哥儿不少,他要是被人认出来,传到宫里,不知又要跪几个时辰。这大冷的天,他得冻死在兴盛阁。去年东陵国王也死了,东陵乱成一锅粥,北齐正好没了外患,凌琅便把心思放在了北齐朝中,他这会儿出了差子,不正好被凌琅拉去当那敬猴的鸡么。
莫临泉看谢相迎态度坚决,知道此事不能硬来,便放软了声音道:“那买莲生的富商姓陈,听说也是从南边过来的。此人之前和镇守南边的成王殿下私交甚密,公子不是正在查他么,有莲生在,估摸能从那陈富商手里拿到不少消息。”
“成王。”
他确实怀疑过成王,这人驻守在浔阳以南,手底下的兵马不少。盛京里留下的几个王爷,除了凌倾允和赵王手里有点东西,其余的基本都是空架子。也就这个远在南方的成王,还有那么点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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