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透过铜镜去瞧他。
    少年全神贯注的看着她，眼里温柔极了，她忍不住红了耳尖。
    她头一次发现，谢四生得特别特别好看。
    “谢四。”
    “嗯？”
    “你今日还没有夸我好看呢，母亲还有姨娘都说我今日是最好看的姑娘。”
    “可在我心里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不是只有今日才好看。”
    他说的认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温柔极了。
    萧明珠不争气的又红了脸。
    “饿不饿？”
    “饿。”
    “那我教人送点东西过来。”
    “好。”
    两人用完饭已经很晚了，谢宴迟将那些丫鬟和下人们赶出了院子，拉着她在院里走了走消食。
    上一回来还是前些日子，可这回却是嫁过来，心境全然不同。
    萧明珠打量着院子，发觉和上一次来有些不太一样，做了一些轻微的改变。
    谢宴迟握住她的手藏进自己的狐裘里，偏头问：“我记得你先前说想在院里种花，想种什么花，明日我们就来种。”
    萧明珠想了想，“梅花。”
    上辈子，她在院里栽了一株红梅，可是到死也没能看见梅花开。
    她心心念念的想着等到梅花开的时候，摘点回来酿梅花酒，封存起来埋在雪里，等来年冬天的时候再喝。
    谢宴迟将这个记在心里又问：“还想要什么吗？”
    小姑娘心情很好，兴冲冲的和他比划，“还想要在院子里挖一个大池子，池子里再养几条锦鲤，然后再种点荷花，如果有更大一点的地方，可以挖一个很大的池塘，在池塘里种满荷花，等长夏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划船。”
    “然后再养些小猫和小狗，小狗等大了些时可以抱出去看家…”
    她说的很兴奋，眼睛亮亮的，全是对以后日子的憧憬。
    谢宴迟看着她，眼里慢慢多了些笑，在深秋的寒风里，他嗓音却格外温柔，“好。”
    萧明珠偏过头看她，“好什么？”
    “你说的这些呀，我们就慢慢去实现它，一点一点的。”谢宴迟伸手去抚她的脸，发觉小姑娘的脸有些冰，忙伸手给她捂了下，“回去休息罢，已经很晚了。”
    萧明珠有些结巴，“那…那我睡哪？”
    “睡一起啊。”
    小姑娘唰的一下红了脸，慌忙挣脱开他的手，“我…我还要去沐浴，你…你先睡罢。”
    谢宴迟低笑，也没把人逼太紧了，由着她去沐浴。
    *
    萧明珠窝在浴桶里不肯出来，小脸被热气熏腾的有些发红。
    觅夏瞧着她的神色也大概明白了，她是因为什么在纠结，笑了下说：“王妃看了夫人给您拿的避.火.图吗？”
    提到这个，萧明珠脑海里顿时浮现母亲递给她的那个小册子，耳根爆红。
    她原先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好奇的翻了两下。
    结果却发现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人瞧着就忍不住脸红，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神神秘秘的会塞给她这个东西。
    眼下觅夏提起来，她又想到了那些画面，红着脸说：“好了，你别提了。”
    上辈子，母亲好像也塞了这个给她。
    但那个时候的她满心眼里都沉浸在要嫁给沈淮宁的喜悦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
    如今才发现，居然是这种教人看了面红耳赤的书。
    “我知道姑娘害羞，但这是您都要经历的，更何况，夫人她们也希望您能得到王爷的宠爱，早些有个子嗣。”
    觅夏伺候着她穿衣，替她擦了擦长发，嗓音温和：“您嫁给王爷，多少也要有个子嗣傍身才好。”
    “您瞧，这宫里那么多位嫔妃娘娘，哪个不是盼望着能够有个子嗣？”
    “有了子嗣后，即便没有宠爱，您依旧能坐稳这个位置，不过这些话，我希望王妃永远都不要去懂，您只要做您自己就好了。”
    觅夏瞧着她也心疼。
    萧明珠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天真烂漫又单纯。
    她希望姑娘永远都这么活泼烂漫，若是嫁给寻常人家，凭借着镇国公府的权势，怎么都不可能让姑娘受了委屈。
    可她嫁的是皇族，即便王爷确实待姑娘很好，夫人也还是提心吊胆。
    纵然他真的是有真心实意在里面，可这份真心实意又能保留多久，面对太多的诱惑他真的还能待姑娘好吗？
    所以夫人才希望她早些有子嗣，才不至于日后落得两头空。
    她将夫人的话都说给姑娘听，可心里还是期盼着她以后都不要懂，这才能证明王爷是真心疼爱着姑娘。
    “子嗣…”萧明珠吓了一跳，嘟囔着说：“这也太早了，母亲她们也太着急了。”
    “不过我也能知道母亲她们的想法，她们是怕谢四以后不喜欢我，娶了其他人让她们抢了我的位置是罢？”
    不待觅夏开口，她又兀自说：“我相信谢四，我相信他不会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嗓音较之前轻了许多，“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那我就和他和离，我不用子嗣捆着他，会娶其他女子的谢四，他就不是我的谢四了。”
    她从一开始就和他说了，她有很多缺点和毛病，她也很爱妒忌。
    她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谢四。
    如果他要娶其他人，那他就不是她的谢四了，她就不要他了。
    “姑娘能想开便好。”觅夏将她的长发都擦干了，替她裹了个披风，“去罢，王爷还在屋里等着您呢。”
    萧明珠红着脸应了声。
    她推开屋子的门，少年也换了身干净衣裳，发梢还有些湿润。
    他站在书桌前看东西，月色透过窗拢下来，他疏朗的眉眼被染了些光，映衬得那双眼睛漂亮极了。
    萧明珠靠在门前看他。
    不管母亲她们怎么说，她还是相信谢四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相信那个因为她随口一句话，就将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来的少年，也相信那个偷偷喜欢了她这么多年的少年。
    听着门边的动静，谢宴迟抬起头，瞧见她的那一刻，他眼里亮起了光。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将窗户掩好，迎上前握住她的手，“这么冰，好在知道你怕冷，早早教人烧了地龙。”
    萧明珠回过神来，撇嘴说：“你自个的手也凉的没比我好到哪去，还说我呢。”
    谢宴迟捏了下她的鼻尖，轻轻拍了拍她，“外面冷，快上床早些休息吧，省得你明日又起不来。”
    萧明珠仰头看他，嘟囔：“不是说不要去给圣上和皇后敬茶吗？”
    “你忘了明日要栽梅花树吗？”谢宴迟弯腰将她抱到了床边，顺手拉下了帷幔，“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种吗？”
    身子突然悬空，萧明珠有些不适应，脸唰的一下红了，还没反应过来，便到了床上。
    她脸颊红红的，瞧着谢四，忍不住又想到母亲给她的那些叮嘱和避.火.图，红晕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脖颈。
    “想什么呢？”
    少年温和的嗓音传过来，他离得近，呼吸吹在她的耳间，痒痒的，让她有些颤.栗。
    萧明珠红着脸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没…没什么，快…快睡罢。”
    小姑娘将自己裹成了一团，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谢宴迟没忍住，拳头抵在唇边压抑笑了声，他躺下来隔着被子抱住她，很明显能察觉到小姑娘身子僵住了。
    他轻声喊她：“萧明珠。”
    许久，小姑娘闷闷的声音才传出：“嗯？”
    “你这样的话我怎么睡呀？”
    “可…可…可不是还有几床被子吗？”小姑娘似乎有些心虚，说话都没什么底气，“你可以可以盖其他被子。”
    “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少年的嗓音有些委屈，“新婚之夜我都不能抱着你睡吗？”
    他这么一说，萧明珠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
    哪有新婚之夜，连让夫君抱一下都不允许，她脸颊有些红，小心地掀开一点，心虚的说：“那…那你进来睡罢。”
    少年眉眼弯了弯，径直抱住她。
    萧明珠僵了下，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能察觉到肌肤相贴，他身上传来的热气，她脸颊通红，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母亲说，新婚之夜会有些疼，不过很快便会好很多，后面就好了。
    谢四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让她特别疼罢？
    她想了想，转过身小心扯了下他的袖口，“谢四。”
    谢宴迟低下头看她，眼里格外柔和，“嗯？”
    小姑娘有些纠结，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试探性的问：“你…你应该不会让我很疼罢？”
    谢宴迟愣了下，“嗯？”
    “就…就那个呀…”萧明珠红了脸，有些不太敢抬头看他，“就夫妻之间会做的那个呀，你…你应该不会让我特别疼罢？”
    小姑娘眉梢眼角都透出些羞意，可她说出的话却又带着赤.裸.裸的诱.惑。
    少年的喉结略微滚动了下，嗓音有些沙哑，“谁教你这么乱说的？”
    她用那样天真烂漫的眼神看他，根本不知道她自己说出的话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真是个小笨蛋。
    萧明珠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问：“不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