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郭暖傲然抬着下巴,“我什么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娘娘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最好对着郑流云使去,我不但不肯听,回去还得叫人洒些香灰去晦气呢,仔细脏了慈宁宫的地方。”
静太妃都被这女子怼得翻白眼了,猝然转向床前,“太后娘娘,这便是郭家教导出的仪态么?”
本来觉得给个妃位是两全其美,如今瞧着,配个马夫都嫌抬举。
静太妃悔不该淌这趟浑水。
郭太后闲闲抿了口茶,并不打算掺和两人口角交锋,看来是打定主意护短到底。
静太妃若是知趣点,此时就该撤退,然而她才受了郭暖一通排揎,此时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郭姑娘!藐视宫规,尊卑颠倒,太后娘娘不肯处罚你,那便由我教教规矩!”
说完,右掌高高举起,准备赏郭暖几个耳光——到底怕生事,特意摘去了尾指上的护甲,只要不毁损容貌,想来郭太后也无话可说。
到底她是个长辈,焉能让晚辈羞辱了去?
眼看巴掌就要落到脸上,郭暖却是不紧不慢地道:“您敢打,我就敢砸这东西,你不妨试试。”
比起对个无足轻重的太妃出言不逊,损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可大多了——反正此地都是自己人,谁能说不是静太妃干的呢?
静太妃这才注意到她怀中物事,一瞬间,错愕、羞愤、难堪陆续从脸上掠过,简直五味杂陈。
最终也只能见好就收,戴上护甲匆匆离去。
郭暖也没想到这东西竟有奇效,一下子就把静太妃吓跑了,好奇地走到床畔,“姑母,您认得这朵玉莲花么?”
“当然。”郭太后叹息着,缓缓抚摸着那几片冰凉光滑的花瓣,“这本是先帝昔年遗愿,命能工巧匠打造,又请高僧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准备逝世之后引导魂魄升仙的。”
据说观音就是在莲台上坐化。
熏了那么久的香火,难怪一点光泽都不见。郭暖诧道:“既是陪葬之物,怎么没放到棺椁里去?”
郭太后没说话,只是想起临终时的一面。他连她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却还依依拉着她的手,忏悔曾经的罪愆。
他当初娶她为妻本是为了郭家助力,然而等如愿以偿后,郭家又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主少国疑、女主干政、外戚横行……历朝历代的教训都在那儿摆着,他不敢拿寿数去赌,便只能绝了郭家的指望,因此这些年都甚少临幸于她,更不敢给她一个孩子。
其实刚成亲的时候,他未必没喜欢过她,凤冠霞帔下那一双亮汪汪的含情目,也曾令他年少时辗转反侧,不能自已。然而,这仅剩的一点温情也被权力和岁月消磨尽了,他告诫自己只能将她当成一个皇后,给她足够的尊荣与体面,却唯独不能叫她乱了自己的心,为了江山,也为了大梁社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郭太后听到这些锥心之语,也只剩木然而已——纵使有泪,也早在婚后那几年流干了。
也因为这一点仅存的良心与挂碍,先帝自觉难以升天,命人将那朵莲花又挪了出去,本意大概是交由郭太后保管的,只是郑太后擅自夺了去,既无谕旨,郭太后便懒得理会。
却不曾想皇帝会借阿暖之手转送回来,这算是对郭家的补偿么?
郭暖听说是给死人用的,立马嫌弃地摆了摆手,“也忒晦气,我不要它!”皇帝不会存心诅咒自己吧?
郭太后嗔道:“傻孩子,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一斤可换百金,你还不稀罕!更别提雕工也是上佳。就算这玩意不值钱,你也须好生收着,须知意义大着呢,见此物如见先帝,试想想还有谁人敢冒犯?”
所以静太妃立马灰溜溜地逃走了,她再嚣张,也不敢在先帝跟前逞能。换言之,这是一块极好的保命符,来日郭家如若罹难,兴许还能拿它出来救命呢。
郭暖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姑母,您说陛下会立我为皇后么?”
郭太后也拿不准,如若皇帝此举是对阿暖表示好感,那便有三分希望;可若只是为敷衍郭家,那有了此等珍贵之物,兴许皇后之位便要旁落了。
郭太后叹道:“听天由命罢。”
她其实并非很强硬的脾气,否则也不会由得先帝广纳嫔御,又让那么多庶子生下来,倒是阿暖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性子又固执得像块石头,受不得半分委屈,来日真当个挂名皇后,还未必能好过呢。
*
郭暖对于面试结果牵肠挂肚,又实在羞于向姑母启齿——她连女四书都背不下来,简直坐实了学渣之名。
在床上懒驴打滚翻了几次身,到底还是难以入眠,郭暖索性披衣下榻,趿着绣鞋到上林苑去。
本来只想看看那两只孔雀的,哪晓得商陆居然也没睡,依旧在湖边伫立——不过是个侍卫,倒比西门吹雪还懂装逼。
郭暖本想吓一吓他,哪知才蹑手蹑脚走了几步,他便猝然转过身来,幽灵一般回望着她。
郭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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