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边昭的脾气那么好，江冉有些纳闷，然而刚想说一句“那怎么好意思”，下一秒就听到了边昭冷冰冰的声音。
    “这是你欠我的第三个人情。”
    江冉：“……”
    江冉：“怎么就成三个了？”
    边昭：“借了你两次悬浮车，救了你一次，不是正好三个吗？”
    江冉：“第二次借悬浮车的时候，不是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了吗？”
    边昭：“条件归条件，人情归人情，这是两回事。”
    江冉：“……好吧。”
    江冉沉默了许久，又往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江冉：“再这样下去，我欠你的人情都要还不清了。”
    边昭眼皮子都没抬：“那就以身相许吧。”
    江冉：“？”
    边昭继续操控着悬浮车往前开，然而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江冉压根就没有跟上来。
    边昭回过头，表情都没变，可江冉却已经能从她分毫不变的表情中读取信息了。
    比如说，她此刻的情绪就是：你怎么还没跟上来，是残废了吗？
    江冉沉默许久，艰难地问：“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边昭理所当然道：“我最近在做一些生物研究，正好还缺实验品。”
    实验品？
    是她想的那种吗？
    江冉的心刷的一下就凉了下来。
    眼见着江冉仍然沉默着，边昭不解地问：“怎么了？”
    江冉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好半晌才说：“你的业务范围还挺广啊。”
    “嗯，”边昭说，“虽然现在可以尽量做到不走路不说话，可想要看一眼地球，还要大老远跑过来，实在太累了，如果能在家看就好了。”
    江冉：“……”
    江冉：“你加油。”
    这一段过后，江冉彻底放弃了和边昭谈话。
    她们俩就这样彼此沉默着，一个人乘着悬浮车，一个人靠着步行向前走。
    然而没过太久，有一段石洞的通道突然变得狭窄了许多，眼瞅着就是不能允许悬浮车顺利通过的样子。
    边昭操控着悬浮车，在狭窄的通道前悬停了许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样往前走吧，悬浮车即使能够挤过去，也免不了擦擦碰碰，那必然会变得脏很多。
    如果收起悬浮车吧，要么忍受轮椅在地上的磕磕绊绊，要么忍受自己走路的麻烦。
    江冉站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好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下来走走吧，清新醒神，强身健体，多好啊。”
    边昭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
    江冉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记得……你好像还欠我三个人情吧？”边昭思量着问。
    “那又怎么样？”江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边昭朝着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她说：“现在是时候还第一个人情了。”
    江冉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刚想问怎么个还法，就听到边昭冷冷的金属音徐徐传来。
    “你背我过去吧。”
    江冉：“……”
    她冷漠地：“滚。”
    边昭又没有真的残疾。
    让她平白无故去背一个健健康康人……
    等到她脑子有问题的那一天，或许会这么做吧。
    眼见着江冉死活不答应，边昭也没有办法强.迫她就范。
    边昭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臣服于残酷的现实，她选择自己稍微站起来走两步。
    然而天不从人愿，在通过那一段狭窄的石道后，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变得多好。在通道变得稍微宽敞一些的同时，它也突然变得低矮了许多，江冉和边昭只能匍匐着前行。
    边昭没能成功用上悬浮车，而且还要趴在地面上行进，身上衣服都沾了灰，表情也比平时更冷了些。
    江冉倒是没顾忌她的想法，只是把包里的照明灯重新拿出来，探照着前方的情况，小心前行。
    等到终于柳暗花明，离开那段难以行进的通道后，边昭却破天荒的没在第一时间把智能轮椅和悬浮车放出来。
    她们望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都愣住了。
    在黑暗的溶洞中穿行许久，终于来到洞穴深处，恍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眼前是大自然用数千年打造出的神奇景象，不论是岩石纹理，还是石墙质地，统统都是举世罕见的美丽。
    岩壁顶上悬挂下交错排列的钟乳石，而竖立在它旁边的，是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像极了人类手掌的石头。
    岩壁的底色呈现灰白的式样，可上面却浮着工工整整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的绿色条纹。
    附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走进了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地下暗河。
    地下河的水质十分清冽，顺着照明灯的光线向下望去，可以清晰见到水底下的小石子，甚至连上头的凹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水质恐怕较冰岛也不遑多让啊。”江冉感叹道。
    “那边有水声，”边昭指着另一头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啊。”
    江冉答应时，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她的下半.身。
    果不其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人又把轮椅给坐上了。
    江冉和边昭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一路摸索过去，然而随着水声越来越响，她们又听到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怪异的声响时起时伏，但随着距离靠近，它也逐渐变大着。
    “那是什么声音？”边昭问。
    “估计是洞穴生物，”江冉猜测道，“从声音特征来看，估计是一种动物，又是在这么深的洞穴底下……有可能是蝙蝠。”
    “蝙蝠又是什么东西？”
    江冉也不藏私，认认真真给边昭科普起来。
    然而江冉话才说了没几句，边昭就迅速地取出悬浮车坐了进去。
    江冉一时顿住了。
    边昭还不解地回过头：“你怎么不说了？”
    江冉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怕蝙蝠吧？”
    “怎么、可能？”边昭面无表情的，“你、不要、动不动、开玩笑，这很、无聊。”
    江冉才没有开玩笑呢。
    边昭的卡顿音效都突然冒出来了，哪里像是对蝙蝠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江冉到底没拿着这点继续糗人，她们继续向前方走去。
    往前走了没几步，那奇怪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而更糟糕的是，随着洞穴通道再次变得狭窄，边昭又没有办法使用悬浮车了。
    眼前横亘着未知的风险，她们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啪！”
    突然有个东西从上头直直掉到了地上。
    “蝙蝠！”江冉惊喊一声。
    就在那一瞬间，边昭从轮椅上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江冉的身后。
    江冉：“……”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边昭，她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那一瞬间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江冉抬了抬手：“嗨。”
    边昭悄悄探出了个脑袋，往前面瞧了瞧，发现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情景后，马上就甩开了江冉的手，边往前走边说：“嗨什么嗨。”
    江冉：“……”过河拆桥？
    等到她们俩都站到了先前掉下来的东西前头，才终于确认那并不是蝙蝠，而是一只洞穴蛙。
    它整个身体大部分都呈绿色，其中又遍布着许多黑色的小突起，总的来说……
    长得十分丑陋。
    边昭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给捂上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痛苦之色，微微摇着头说：“我们快过去吧。”
    江冉瞅着她的反应，好笑地答应了。
    然而没走两步，随着水流声越来越近，那阵奇怪的窸窣声又响了起来。
    边昭这回有了经验，她提前停下来说：“你把照明灯关了吧，等那只洞穴蛙过去了再开起来，我不想看见它的样子。”
    江冉也没拒绝。
    等那声音离得近了，再看一眼面前的景象，却猛然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