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随。”身后有人叫他。
学习委员站在树的阴影之外,像往常一样优雅地背着手,站的比刚才近了景随才注意到她的膝盖有一小块青乌。
没多关注,问她:“怎么?”
学习委员原本就比较清冷优雅的神色,此时散发着明显的冷意,整个人看起来疏离又高贵。
“那封情书,我不会认的。”她斜了景随一眼,“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景随喃喃重复一遍,放下手机站正,沉声道,“我哪种人?”
学习委员皱起鼻子:“你自己不清楚么?”她看向景随的手机,施舍一般提点道,“网上已经曝光了,你好自为之吧。”
景随眼睛微张,他想到什么,感觉手中手机烫的吓人,他罕见地呆愣在原地,望着学习委员离开的背影,眼仁仿佛被针尖刺痛。
他看到的不是女孩子纤瘦的背影。
而是,一个冰冷空荡的轮椅。
脸上一下热涨起来,景随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恍然退了一步,一种即耻辱又惧怕的感觉将他笼罩。
“不、我没……”他狠咬下唇停止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辩驳。
压下慌乱和颤抖举起手机,解锁,心里想着尧逸呈的名字,却一时不知该点开微信还是直接打电话。
不好,感觉手机有点拿不住了。
景随想抽乱七八糟的自己一巴掌。
“喂!景随!”远处有人大声喊他,在学校里很少有人用这么激动的语气叫他名字,除非是想挑事。
景随立马看过去,那人却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上来,捂住他的脸:“我是耿泽凯!校门那边闯进来好多记者,找你的!看起来不是啥好事,你先躲躲吧!”
“……往哪躲?”景随推开他。
“……”耿泽凯认真想,“要不,女厕所?”
“防得住你防不住记者,”景随拉他钻进小树林里,“要么你以为没女记者?冷静,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人窝在池塘边的一颗杨树下,耿泽凯紧张兮兮地开始讲述:“那会儿我去门口接我妈呀,然后看见门卫在和一群人较劲,他们要进来但是被拦住了,可能因为长得太凶了吧,要我也不放啊……然后打头一个女的为了进来居然说是你妈,来参加家长会,这就他妈离谱了,家长会又不是记者会……”
景随:“……”
“但今天因为要开家长会所以学校定了开放日,我看门卫好像也没啥理由拦,不少人已经趁乱挤进来了!”耿泽凯警惕的四周瞅瞅,“怎么办?兄弟们今天都被家长盯着,不敢搞事啊!”他说着忽然略羞涩起来,支吾道,“要……报警么?”
对一个不良混混头子来说,讲出找警察叔叔来主持公道这种话,确实是奇耻大辱。
景随掏出手机,还不确定谢奇致知不知道情况,应该,得先看公司打算如何处理吧?
这算公众事务,又是学校又是记者的,贸然叫来警察,可能让公司难办。
他定定神,对耿泽凯道:“你先去把这事告诉方老师,校方肯定也不希望引发骚乱。”
耿泽凯不放心:“那你呢?他们好像疯狗一样,逮到能咬掉你一身肉呢!”
景随失笑:“他们顶多拍拍照片问些问题,没事。”
等耿泽凯走了,景随戴上帽子换了个地方坐着,联系谢奇致后才得知,石隽巧根本不接公司电话,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谢奇致猜测道:“那个领头的可能就是你妈,刚爆出来她又发了条朋友圈,说什么要带记者去讨回公道…… 神经病!谁欠她公道!”谢奇致完全忍不了了,“所以她有没有说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难道就想闹一通坑下你出出气么?有毛病??”
景随却对这种行为模式很熟悉,出神道:“谢哥,不要试图去理解某些人的想法。因为痛快就不计后果地去做,属于冲动控制障碍知道么?我们普通理智人届不到的。”
谢奇致沉默半晌,叹口气,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和任书马上赶过来,如果他们威胁到你就立马报警知道么,公司这边我会想办法的……什么什么障碍医生治不了警察总行吧!实在不行,神经病院收了她!”
挂断电话,景随犹豫了下点开尧逸呈的微信,在编辑框输入半天却又删删减减,最后只写了句:中午吃什么?
点击发送。
发完又有些懊恼,胆小鬼,在说些什么东西。
盯了好久屏幕,那边迟迟没有回音,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出现过。
刚按熄屏幕,手机振了振,景随飞快点开,看着微信图标出现在任务栏,他微笑了起来,下拉点击的瞬间却发现并不是尧逸呈的消息。
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消息框里——
学习委员:大家都在找你,教室里面被弄搞得乱七八糟的!你自己一个人躲到哪里去了?还有没有责任心?还是男人么!真看不起你!
景随静静看着这条消息,不紧不慢地仔细品读几番,眼低的神色从困惑逐渐转到平淡。
又看了眼尧逸呈的头像,他收起手机站起来,拍拍身上草屑,转身手揣进上衣兜里往树林外走。
这片树林离他们班的教室最近,走到边缘就能听到一片吵嚷声从教室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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