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掠过, 远方苍山隐成一团墨,为他做底色。
话音落下, 客厅里沉寂下来,只剩水晶吊灯碎钻一样的光芒在头顶静默流淌。
窗外又下雪了, 像萤火虫的光芒, 星星点点落在树梢。
楼外是几株香樟, 常青树, 十二月了依旧葱茏。像戍边的将士,守卫某个即将被人遗忘的秘密。
……那个雨天又回来了。
灰蒙蒙的凉薄空气里,湿润触感渗进皮肤每一个毛孔, 蔓进肺泡每一段毛细血管,刺得胸膛微微发痛。暴风骤雨将城市抹得面目模糊,窗外高大香樟沉默又悲悯注视着她。
——为什么滂沱大雨里, 树叶纹丝不动?
——为什么回望那株香樟, 它才抖落满身绿意?
可她眼前画面如此生动。大雪被街灯染就的橙色调,耳边极细微的气流扰动, 皮肤上空调暖融融的温度, 鼻尖食物尚未散去的芬芳。
她的心脏在胸膛里永不停歇跳动着。血液从左心室出发, 穿过主动脉, 途径各级动脉,分配至毛细血管。又到达静脉,回归右心房。
她能清晰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动,奔涌流淌至这副身躯的每一寸血肉,如此鲜活、如此有力。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思考过程,神经元突触释放化学递质,电信号沿着通路向下传导。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空气渗进肺泡,氧气进入,二氧化碳排出。
尹见素沐浴在吊灯苍凉的光线下,肌肤也重新染上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掉,与那抹灯光融为一体。
顾慕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光影摇曳,在瞳仁留下明灭交叠的一团。微小气流拂过脸畔,像蝴蝶扇动翅膀。尹见素如梦初醒,眨了下眼,将那几株香樟赶出视野。
顾慕尘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墨眉微皱,轻声开口:“怎么了?”
尹见素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明亮暖意渗进皮肤,热乎得很。针织衫毛绒绒的,像大型犬一样,抱起来很舒服,也很踏实。
这个世界明明如此真实。
她将脸埋进顾慕尘的胸膛,深吸一口气。青柠味灌满肺部,仿佛一整个夏天*T铺展在眼前。布料贴在脸上,就像悉悉簌簌的新芽探头。
下一秒,因为用力过猛,一截不起眼的毛絮趁她不备落入鼻腔,在里面不怀好意挠着痒。
尹见素皱皱鼻子,脑袋向后浅浅颤了颤。
……好的,这个世界可以毁灭了。
世界上不会有比想打喷嚏打不出来更令人难受的事情。
她抬头,从下往上望着顾慕尘,言辞凿凿控诉他:“你的衣服掉毛。”
顾慕尘对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受用之至。人才往自己凑近一点,就无比自然搂住了。听见她这句指控,哭笑不得回道:“针织衫都掉毛。”
低头,望见那双桃花眼里蓄起的生理性泪花,心都化了。
他摸了摸尹见素的脑袋,将锅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声好气哄她:“我下次换件衣服。”
尹见素又抱着他缓了会儿,等鼻子里那阵痒消下去,才低声念他的名字:“顾慕尘?”
声音闷在布料里,像烟雨笼罩,朦胧一团。
顾慕尘不明所以,“嗯?”了一声。
嗓音好像有某种特殊的磁性,落在耳朵里,干净得很,又夹杂了点沙哑。
确实是活的。
尹见素又叫了遍他:“顾慕尘。”
他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怎么这么好听?跟掺了蜜似的。顾慕尘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顺着她道:“嗯。”
尹见素终于彻底缓过来了,从他怀里撤开,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我打算炸掉他们研究所。”
怀里莫名空掉的顾慕尘:“?”
尹见素又接着问他:“你要阻止我吗?”
“小没良心的。”顾慕尘已经把她上一秒还在珠穆朗玛峰、下一秒就能去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脑回路摸了个透,信息接收得畅通无阻,敲了下她的脑袋瓜:“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他跨越一整个太平洋来找她,就换来这么一个问句?
尹见素挠了下脸,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心虚地干笑几声:“就是再确认一下,哈哈。”
哈、哈。
顾慕尘一丝一毫笑点也没从里头找到,面无表情看着她笑。
窗外雪越下越大,风也刮得猛,野兽般席卷,扬起街上一阵尘土。落地窗上蒙了层灰,脏兮兮黏在玻璃上,破坏了这栋楼的整体美感。
屋子外是凛冬,屋子里和暖如春,空调勤勤恳恳供着热流,呼呼声在客厅里聒噪。
顾慕尘望着她清凌凌的双眼,眸色渐暗。喉部线条滚了又滚,才缓缓开口:“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每次心脏都揪成一团,却还是想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绝不是为她找炸掉研究所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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