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向来理性的自己也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跑。
思悦面对着他,边退边蹦,满面笑容:“齐光,你这几天怎么样呀?”
他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烦闷绝望的心情也得到些宽慰:“还行吧,别倒着走,小心摔了。”
思悦停下来,走到他面前,踮脚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感觉你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最近有些累。”齐光后退了一步,顺手把她的手拿下来。
“是培训太累了么?”
“我在想,值不值得。”
思悦歪着头看他:“你很棒呀,只要你能做下去,没有不值得的事。”
“思悦,陪我走走吧。”
两人漫步在林荫道上,夕阳的光辉铺陈,将绿叶染上金边,光辉灿烂。
思悦转着圈仰头点法国梧桐的数量:“你知道么?法国梧桐不是梧桐属,是悬铃木,你看它的主干这么低就分叉了,凤凰可不会栖息。”说着伸手去摸树的分叉与剥脱的树皮。
齐光这才仔细地端详起这片林荫,十六年时光里,不知从这些树下走过多少次,手掌般的绿叶日日抚摸着天空,白日里将阳光揉成青绿色,傍晚时阳光又将叶子沾染上耀目金边,待到秋日,金色落叶松松软软地铺满十里长街,踩上去沙沙作响,便如情人的耳语了。
树皮剥脱给树干留下了一圈圈时光的痕迹,他伸手抚过思悦刚抚过的地方,粗粝的树皮摩擦着手心,这一瞬间他听见了生命在掌中生长的声音,心便来到了寂静处,良久,叹息了一声。
思悦回头看他,目光如水般清澈:“怎么了呢?”
近来连连遭受深重打击,这压力属实有些过了。
或许人的青春时光总是会在某一时刻历遍所有打击。
他仰头看着夕阳在叶隙间一点点沉没。
先是在学习上似摸到了天花板,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只觉自己的能力可能也止步于此了。却又不甘心,反复抗争的结果是屡战屡败,对自我的高要求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令他心堵。
又撞上好友的陡然离世,死状惨烈。他实在难以接受昨日里还言笑晏晏的人,今日却冰冷地躺在太平间,一条鲜活生命在瞬间便消失殆尽,哀痛地让他窒息。
更有一起并肩前行的战友因难以接受好友的死亡现实而绝望崩溃,不断问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在他曾陷入自我怀疑时,是江明陪着他在泥泞中跋涉前行,而今看着自暴自弃的江明,他却只能有心无力。
而当他发现林章对思悦的暗恋之情时,更是如坠深渊,只觉人生的谷底不过如此了吧,他唯一还能握在手里的只有思悦了。即便她如细沙,稍稍握紧便会飞逝,也不忍放手。
只是,他没想到还有更深的黑暗在等待自己落入,自己有一天竟会踩在自己的底线之上。
从前他一向对人有着严苛的道德标准,最厌恶那些仗着年长成熟便去哄骗幼童的人,恶心又下作。
二月春盛,豆蔻娉婷,就应该在春风化雨中肆意地生长盛放,无忧无虑,不可攀折。
他知晓徐畅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如果他有个妹妹,豆蔻年华,谁敢和她早恋,自己一定忍不住去扒了他的皮。
徐畅对自己真的算是极为诚恳与信任了。
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做不到彻底放手。
只能从今起,用尽全力隐忍克制着这份情意,不能因自己的感情,影响到她的成长。自己任何一点忽略的细节,都可能对未来的她产生不利诱导,万事须得小心翼翼,如立危墙。
他哀伤地看着思悦,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失败,喃喃自语:“其实我没那么好,也做不到世人所期盼的完美。”
“你不需要完美呀,世上那些美满的事情最无趣了,也不可长久。你是你自己,便是最好的事,因为你很棒,只要努力地向前走就什么都不怕。”
“可,要是失败了呢?人们总对我有许多期待,我未必能实现。我也只是个凡人。”
“那就失败嘛,失败很可怕么?”
“不可怕么?”
“人生来就是要经历失败的,比起失败最可怕的是失去了孤注一掷的勇气。瞻前顾后、浑浑噩噩地活在世间,实在是了无生趣。趁着我们年轻,世人对我们有无限包容,还不去勇闯天涯更待何时呢?
无所谓他人的期待,你只需要尽全力去做你当下想做的事,以后的事情自然由以后的你承担。人不应为无法预料的未来负责。
你要做你自己,此后才不会后悔,因为无论结局如何,重来多少次,你都会如此选择。”
“如此后竟跌落谷底呢?”
“那就站起来呗,不过可以坐着哭一会儿,不要太久,然后继续走。只要你不停下,那就是在永远前行了。”
“如果迷路了呢?”
“你看着太阳星星,认定一个方向就不会迷路,如果还是走不出去,那就做后来人的指向牌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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