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记忆饥渴太久，看见活人的血肉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吸附上去，以那人的精神血肉作为养料，从而长长久久地，甚至更加强大的存活下去。
    焰重一哂，轻轻一震小臂，那段充满着杀伐之声的记忆便被抖落下去，在无所依靠的深海之中消弭殆尽。
    焰重收回神思，果然，贝壳里能收藏的不仅仅是人鱼的记忆，看来是葬身大海的人，虽然只是片段，但是记忆也会因缘际会地被吸纳入不同的贝壳之中，最后都尽归于这座贝壳之城。
    焰重想不出，攻下这么一座由记忆构建堆砌的城市有什么意思。她看向路易斯，看见他正摸着一枚散发散发着淡粉光芒的玫瑰鹦鹉螺，粉色的记忆犹如一条灵巧的小蛇，在他的袖管间飞快地转动着。
    焰重指尖一挑，将那团记忆轻巧拽出，一无所依附，那团记忆也好像溶进水中的棉花糖一样，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路易斯仿若从梦魇中回神，“这是怎么了？”
    “贝类死后的贝壳本是死物，但是这些贝壳中却承载了生命的记忆，本身就有些属于精怪了，他们留在海底无人问津还好，但是一旦被运去陆地上，这些可以攻击人心，吞噬精神的力量，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了。”
    这不是人鱼生活的城市，而是他们的坟墓，所以她们也不会碰到这里的贝壳，可是人间生灵太多，这里的贝壳珍稀的可是不在少数。
    “你还想要攻下这座城池吗？”焰重望向路易斯的眼睛。
    路易斯眼中徘徊着五色的缥缈的柔光。他轻轻开口：“要。”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他的鱼6
    终章
    “好。”
    焰重并未询问路易斯缘由, 她只是简单粗暴地给出了答案。
    路易斯静静等着她问他什么，可是最后也没有。焰重只是观察着这处的地形，在心中默默记下, 然后让系统画成了地形图。
    “走吧。”焰重随手将凝出来的地形图交给他，拉着路易斯的手腕向着海面游去，毕竟没有真正在深海实践过，她不知道这人鱼之吻的效力到底有多长, 万一小徒弟真的在海底憋死了，她那颗魔丹找谁要去。
    路易斯仰头望向海面，散落的月光照在大海上，铺就了一层冷冷的鳞。不像他的鱼，热烈又明亮, 永远是最美丽的火红色。
    “若是我骗了你……”
    路易斯轻声说着，声音被翻滚的海浪淹没。
    “什么？”焰重没有听清, 她哗啦一声破出水面，还未等将路易斯扔上岸去，她便看见一片刀光剑影, 在月下闪着冷冷的寒光。
    是王城的军队, 还有声称是没有完工现在却完好伫立的巨大潜艇。
    “对不起。”路易斯拿出那张地形图，没有看焰重, 下令，“跟着这张图, 出发去海底之城。”
    “先将人鱼送回王城，在我回来之前, 她不能出王城半步。”
    他不敢看焰重的眼睛, 他不能承受那双眼睛里面有一点点的不可置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神情, 等他从海底回来之后, 一切都会好的。
    他会带着无上的荣耀回来，迎娶她成为自己的王后。
    焰重滴水的手还握着他苍白的手腕，有侍卫过来要将她带走，在还未碰到她的肌肤之前便被一道无形的气流狠狠震开。
    “我说过我会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焰重声音隐有怒意，这一世的小徒弟太不乖了，竟然如此惹她生气。
    路易斯转过身不去看她，那张带着怒意的脸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翡翠色的眸子里风雨欲来，而就在路易斯要张口的瞬间，海面上炸起一个惊雷，暴雨瓢泼而下。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而下，滴在焰重胸前。
    她试图劝他，“今天不是攻打海底之城的好天气，我们可以改天再来。你急什么。”
    路易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不知道他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只要将海底之城的那些东西带回去，他就能成为普洛城真正的王。
    再也不必仰人鼻息，看一个卑贱大臣的脸色。
    “不必急在今日。”焰重几乎是拿出了这辈子的耐心。
    路易斯嘴唇翕动，“我……”
    “人鱼！”士兵队列中挤出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黑色的碎发湿湿贴在脸上，纯黑的眼睛像泡在一汪泉水之中。
    “人鱼，你没事吧！”吉恩红了眼眶，几乎撞进焰重的怀中。
    “我能有什么事？”焰重奇怪地将人拎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担心你。”吉恩上前，全然不顾周围人惊恐的眼光。
    路易斯脸上的阴沉已经越来越浓，闪电照亮他苍白阴翳的表情，士兵中有人已经控制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将他拖下去喂鱼！”
    吉恩一惊，下意识靠近焰重寻求庇护。
    路易斯感觉自己濒临炸裂，“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