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前订的食材到了,楚嘉禾接过送货员手中两大兜子菜和肉,迈进厨房堆上灶台,摘下围裙:“你今天表现得特别好,一点链子没掉。”
魏司哲殷勤地帮他系好绳子:“对待喜欢的人,‘说’和‘做’都不能马虎。”
灶火炖着油锅里的排骨,楚嘉禾洗净青椒,拿出两块土豆,回头看向斜靠在厨房门口的魏司哲:“青椒土豆片,纯素还是加点肉沫?”
“纯素吧。”魏司哲道,“大厨师,能给我派个活儿吗?”
楚嘉禾将削皮器递给他:“你来削土豆皮。”
魏司哲愉快地接下任务,卷高袖筒:“小意思。”
一荤一素,两碗米饭,两杯清茶,魏司哲坐在餐桌前,忽然对一日三餐有了新的认知。他从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一顿饭,也能叫人心生期待。
第一筷子夹给对面,豆角排骨压进米饭里,楚嘉禾说:“我看见慈善沙龙的捐款名单了。”
肉质软糯,味道鲜香诱人,魏司哲感觉自己的胃要被楚嘉禾宠刁了:“嗯。”
楚嘉禾问:“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魏司哲打趣道:“怎么,十万块就把你收买了?”
“十块钱我就能跟你走。”楚嘉禾端着碗笑起来,说,“赚钱辛苦了,不过,往后继续加油吧,争取每年的慈善沙龙,魏先生都不会缺席。”
“我现在就可以做个保证。”魏司哲道,“今后每一年的捐款人名单上,都会有楚嘉禾的名字。”
就事论事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深沉而又长远的感情,楚嘉禾是个感性的人,他对着饭碗用力眨眨眼睛,拿起茶杯冲魏司哲晃了晃:“庆祝一下吧。”
魏司哲的杯口碰过来,楚嘉禾再次说:“恭喜你啊,魏先生。”
嘴角噙着笑,魏司哲道:“祝我们新生活快乐。”
离家的时间稍晚,好在一路畅通,保时捷平稳地穿行在城市高楼间,挡风玻璃上映着绚烂的霓虹灯火。
车内播放着魏司哲“才艺表演”的那首英文歌的原唱,楚嘉禾听得渐渐走了神。红灯缓停,魏司哲抬手摸摸他的脸,问:“在想什么?”
“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吧。”楚嘉禾举起自己的手机,说,“刚才在你唱歌的时候,我录音了。”
“哦。”魏司哲撇撇嘴,“要是这样的话,你跟老何、齐谦就是一边儿的了。”
楚嘉禾疑惑:“什么意思?”
魏司哲耸肩道:“你们手上都有我的黑历史。”
楚嘉禾笑着说:“这么谦虚会不会太假了,明明唱得很好听啊。”
魏司哲满意道:“谦虚就是为了让你多夸夸我。”
楚嘉禾加深笑容:“那可真是扣人心弦,天籁之音。”
魏司哲心虚地摆摆手:“这可真是太羞耻了,大可不必。”
舒缓温柔的旋律掩盖不住两人大笑的声音。
楚嘉禾握着手机,拇指摩挲着机身边缘。许久过后,他偏头望向目视前方的魏司哲,犹豫片刻,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性取向的?”
“十九岁左右吧,那会儿不再像高中时只顾着埋头苦学,放在学习上的注意力开始向外发散。”面对楚嘉禾的提问,魏司哲答得平静又坦然,“国外的社交一直比较开放,跟我关系不错的两个同学,一男一女,都向我发出过约会邀请。”
楚嘉禾侧着身子认真倾听,魏司哲看他一眼,说:“然后我发现,我对男生的告白会有开心的感觉。”
“当时的心理活动是,完了,这下麻烦了,但我没有对父母隐瞒我的性向,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爸非常清楚我是个同性恋。”
楚嘉禾点点头:“是你主动坦白的吗?”
“念完研究生回国以后,我爸十分热衷给我找对象,当我拿到第一张女孩儿的照片时,我就决定坦白了,毕竟,我不可以耽误对方的时间。”
关掉音乐,魏司哲继续道:“出柜时的心情特别复杂,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我其实已经做好了我的这一决定,势必会影响整个家庭相处氛围的准备,恐怕还要背负一辈子,亏欠父母的罪恶感。”
楚嘉禾说:“事实并不是这样,对吧?”
“主要是我妈。”魏司哲语气松快道,“她的态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既抚平了我的慌乱,也摆平了我爸的固执。”
楚嘉禾的眼神清亮:“阿姨是怎么跟你讲的?”
车灯照亮黑暗,前路无阻,魏司哲望着月亮深深地思念母亲。他缓慢地舒一口气:“我妈说,这件事情上,她无法将我引向正确的方向,因为她知道,同性恋并没有错。”
“从小到大,我妈教会我最重要的两件事,是包容和尊重,所以当我向她敞开心扉时,她传递给我的,是母亲对儿子的宽容与理解。”
“我爸除了迷茫,更多的是心疼,他怕我会在这条路上受到很多非议和眼色。”魏司哲感慨地说,“结果我妈三两句话,给了我们巨大的信心,这个家自始至终没发生过任何改变,而我也因此,跟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魏司哲道:“我妈对我说,‘妈妈的人生很完整,因为有你和爸爸,但你的人生怎样才算完整,由你自己来定义。’”
“‘没有孩子的人生是残缺的,没有婚姻的人生会留有遗憾,这是外界普遍的眼光,是别人对他们人生的定义,但不是你的,你不必以此为模板,不去实行,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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