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央走了过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什么?”
裴云也闻言侧眸看了一眼明央,他脸上表情认真,像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嗯?”见他不答,明央又问:“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明央迷茫的样子难得的让裴云也生出些有趣的感觉,他多了些耐心了,“烟花棒。”
明央点点头,恍然地‘哦’了一声,又问:“所以怎么玩?”
裴云也也有些疑惑:“你小时候没玩过?”
虽然城市严禁燃放烟花爆竹,但这种小玩意儿应该是孩童时期都玩过的东西,逢年过节,大街小巷,处处可见。
听到这话明央脸上的兴趣瞬间消失,他没回答裴云也的问题,像是对这东西失去了兴趣又走回了天台边缘。
裴云也视线挪了过去,越过明央的背影看到了他面前,或者说在这间厂房的后面所对的是一片绵延的花田,微风中淡淡的花香便是源于那处,裴云也走到明央的身边,嗅出这花香是玫瑰。
因为靛蓝的天幕,一切的美景都蒙了层暗蓝的滤镜,大片的花田像是平地上一幅暗黑风格的墨画,深色的黑,深色的红,而远处的夜空却是繁星满天,梦幻又温柔,它们截然不同,却又奇迹相融。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明央忽然开口。
裴云也并没有直接回答,看了他两秒然后问:“你杀过人?”
这问题锐利且沉重,但裴云也语气却是稀松平常,轻飘飘地和方才那句‘你没玩过’如出一辙。
明央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反而玩味儿侧眸看了一眼裴云也,“如果我说杀过呢,你像处理他们一样把我送进监狱?”
裴云也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明央忽然开口:
“还没有。”
这句话声音很低,混在风声里裴云也并没有听清,只听到了句‘没有’。
裴云也眉梢一挑,他打量着明央,看见他将视线移回了正前方的花海上。
“他们想要你的命,你杀了他们不是理所当然。”明央说。
这话裴云也不予置否,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些杂碎,他不动手只是没必要因为这些杂碎脏了自己的手。
而幕后主使崔华绩走投无路下的放手一搏,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裴云也也不会让他好受。
“如果有人想要毁了你,你报复、反击、毁了他们不是应该的吗?”
阵阵夜风拂过,那片花海犹如深海之上的波澜起伏,神秘却又透出丝丝诡异。
明央的声音很低,相比问裴云也他更像是自言自语。
明央这几句话所透露出的信息都在证实着裴云也的测写,他和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人,睚眦必报是他们的共同点。
裴云也早就清楚,但他却是说:“报复是人的劣根性。”
余光里的明央出神地看着那片黑红的花田,像是陷入了某种癔症,视线甚至有些恍惚。
他微微皱眉侧首去看,这时明央忽然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接道:
“但天性使然不是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明央表情认真,好想方才的恍惚不过是裴云也的错觉,而裴云也并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也就没有深究。
他‘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明央的话。
明央嘴角咧开,笑得有些真心实意,然后他起身往天台右边走去。
夜风开始变得柔和,混着花香让裴云也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手臂的疼痛缓解之后就是一阵阵疲惫,他并没有去管明央又发什么风,沉默着抬头看着星空,看着那些星星点点闪烁。
报复或许是不对,但确实天性使然。
活在这个世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束缚,法律束缚,道德束缚,天性束缚,自由是一可言不可及的虚无缥缈,或许他只有掌控的更多,才能拥有更多的自由。
“喂。”明央忽然出声。
裴云也回头,眼前亮光一闪,像是无数颗星星齐聚,拥挤着争先发着光,欢呼雀跃的占据了他的视线。
明央举着手里燃烧的烟花棒朝着裴云也走近,他笑着问:“是这么玩的?”
裴云也凝着那簇闪亮的火花,“嗯。”
烟火的光照亮了明央的脸,他面容变得清晰,眼角弯弯,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那簇烟花不断地闪耀,闪耀,这一瞬间,裴云也好像在明央脸上看到了一个孩子天真的笑脸。
这张脸要比平时更加生动,更加美丽,也更加的迷人。
不受控地,裴云也在这一瞬间对明央的脸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欣赏的情绪。
他嘴角弯了弯,在昏暗晨曦时分无人发觉。
直到烟花逐渐缩小,然后熄灭,那张笑脸也随之消失。
“没了?”明央垂眸看着手里只留一缕白烟的,眉宇间的平和瞬间被不满遗憾取代。他像是丢掉垃圾一样将燃完的烟花棒丢掉。
两人已经在此逗留了一个小时左右,没过一会儿,远方的天空逐渐越出些许鱼肚白,裴云也正想拿出手机联系林现,忽然察觉到风中混着一股热浪,同时硝烟味儿也将花香全部掩盖。
他回过头,橙色的火光刺目,天台两侧那堆积的废弃烟花爆竹不知何时已经被明央点燃。
深秋气候干燥,夜风拂过火光绵延迅速,不过几秒钟火焰便冲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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