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颤颤巍巍地捂着重点部位,光着腚、弯着腰、强忍着身后传来的不适感,趴在地毯上找了一圈,终于在落地灯上找到了他那件派大星图案的四角内裤。
有个牛逼哄哄的哲学家说过人是会思考的芦苇,翁施一直深以为然,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全是放屁,人思考不思考根本就他妈的不重要,人是穿内裤的芦苇啊!
有了底裤,莫名就有了种安全感,翁施悄悄松了一口气,两秒后骇然大惊——
这不合理,派大星怎么会被挂在灯罩上?
顾不上内心喷涌而出的羞耻,翁施抖了抖四角裤刚要穿上,垂眸一看,继而浑身一颤——
这简直太不合理了,派大星怎么变成这样了!
裤缝的位置被暴力撕开了一个口子,整块布料都变得乱糟糟、湿漉漉,还残留着令人害臊的味道,不难想象这条小小的、薄薄的、软软的棉料遭受了怎样的蹂躏。
翁施发出了无声的呐喊,薅了把头发,又是心痛又是惊恐。
心痛的是这条单价三十八元的纯棉底裤就此报废,惊恐的是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这个禽兽,我到底对宋科长做了什么?
内裤尚且遭遇了如此粗暴的对待,更何况是身娇体弱刚刚崴了脚的宋科长啊!
破布上的派大星仿佛就是破布般的宋科长化身,翁施哭丧着脸,看了看床上呼呼大睡的宋科长。
精壮的胸膛布满红痕——我挠的。
肩膀上刻着一圈牙印——我咬的。
手臂内侧散落着紫斑——我掐的。
嘴角稍稍有些破了皮——我磕的。
翁施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人在极度慌张的情况下思维也开始极度发散,他漫无边际地想着翁施啊翁施,你有这么一身咬挠掐磕的好武艺,你当什么月薪四千块的人民公仆啊,回老家县城当个街溜子多好啊,小学那伙加入帮派的现在房子都好几套了!
这条派大星四角裤是不能再穿了,翁施只好真空穿上了长裤,把残留着犯罪证据的内裤塞进了裤兜,打算悄无声息地带离犯罪现场。
嫌疑人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受害者完全没有察觉,不知道做了什么美美的梦,甚至还美美吧唧了下嘴。
嫌疑人刚要站起身系裤腰带,被吧唧声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紧接着膝盖一软,吓得当场趴在了地毯上。
受害者美美翻了个身,继续美美地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翁施做贼心虚,吓出了一脑门冷汗。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看见宋科长现在是背对着他侧躺着,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精壮的背脊也遍布抓痕。
翁施惨不忍睹地闭上眼,在心里怒斥自己禽兽不如,同时又担心宋科长着凉,猫着腰过去给宋科长掖了掖被角。
这八分钟的后三分钟,翁施面色凝重地看着宋科长的睡颜,郑重其事地思考要不要放点钱给宋科长补偿。
留嘛,感觉不太好,仿佛他和宋科长是搞什么情色交易似的;
不留嘛,感觉也不好,毕竟他把宋科长弄得一身伤,总不能穿上裤子就走人,连医药费也不给人留,太没责任心了,完全不符合他的人生观。
翁施掏出钱包,打开一看,里边只有十三块五毛,连张上二十的人民币都没有。
算了,我就是个玷污了宋科长的禽兽,我连人都不是,我哪来的人生观啊!
他狼狈地冲出小区,一阵寒风袭来,没有了派大星的贴身保护,属实是风吹裤裆好凉爽。
昏昏沉沉的脑瓜子被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
运动会后的聚餐,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满了酒店大厅,有个梅子酒很好喝,翁施喝了五杯就晕晕乎乎。
不少人凑上来和宋科长套近乎,宋科长懒得和他们寒暄,拽着翁施到角落里找了个小沙发待着。
哦对了,昨天酒席上了道炒花蛤,翁施巨喜欢吃海鲜,去桌上舀了勺花蛤,美滋滋地要回小角落,瞅见卓科长和条美女蛇似的贴在宋科长身上。于是翁施大震惊,为了捍卫宋科长的贞操连花蛤也不吃了,冲上去就把两个人扒开。
有个秃头把宋科长叫走了,尚队长和白Sir也在,好像是叫他们三个市局顶梁柱去领导那两桌敬个酒,打两圈。宋科长表情很不耐烦,白Sir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这种场合不能发作,于是宋科长就被叫走了。
卓科长和他玩小蜜蜂的划拳游戏,输了的人要在市委领导面前大喊三声“我操你宋尧”,翁施答应了,两个人嗡嗡嗡飞了老半天,没分出谁输谁赢,酒倒是喝了不少。
再然后……记忆就凭空消失了一样,只留下几个不连贯的破碎片段。
翁施觉得很热、很烫,再然后是撕裂的痛楚,他像一颗被扔到大海里的石头,随着浪潮波动而晃动起伏。
他隐约记得到后来他好累好累了,眼皮沉甸甸的,有人在他耳边喘息,呼出的唇息扑打在他耳畔。
他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在他身上的人是宋科长,汗湿的鬓角分外性感,眉眼英挺。
翁施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他常常做这种不害臊的梦,于是嘟囔说宋老师你亲亲我。
宋科长额角青筋凸起,压抑地骂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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