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不同,傅家今天来了很多人,大多数和傅青是同一个辈分,在公司里做事的。谢颜不认识这些人,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的性格,傅青要忙着外面的事,又要担心他一个人待得不开心,就单独把他叫到他后边的小屋子,让周玉来陪谢颜。
周玉和谢颜还算认识,主要是他脸皮厚,话多,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他进屋子先打了个招呼,看到沙发上放了个大包裹,还是傅青刚才拎进来的,就有点好奇地问:“谢哥,傅哥买的这是什么?”
谢颜看了一眼:“买给小孩子的新衣服。”
周玉纳闷:“傅哥去哪送小孩子新衣服啊?往年都没见他买过。”
他的话音刚落,傅青就端着托盘走进来了。托盘里摆着两碗骨头汤,还有各色的糕点零食,他对着谢颜叮嘱:“外面人多,吃饭可能要很晚,你先垫垫肚子。”
谢颜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对傅青点点头。
周玉藏不住事,着急地问:“谢哥说你给小孩子买了套新衣服,给谁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颜拿汤的动作顿在那。
傅青一怔,朝谢颜那边看过去,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轻描淡写地问:“刚刚在外面听到了?”
谢颜半阖着眼,看似十分冷静地继续舀汤喝,只是睫毛轻轻颤抖,在眼下落下一片青灰色的阴影,很自欺欺人的可爱模样。
傅青拆开袋子,里面装了一件外套,码数很大,一看就不是给小孩子穿的,他把外套往谢颜面前递了递:“我家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小朋友吗?”
原来是他的。
谢颜抬起眼,不自在地接过衣服,大红色的,比窗外挂的红灯笼还要鲜艳,亮得闪眼。
酷哥从来不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不过这件事由不得谢颜做主,毕竟已经买回来了。
傅青在这件事上非常封建大家长作风,自有一套审美:“过年穿红的喜庆,小朋友就该穿红的。”
谢颜捏着衣角,没什么意见,反正他知道自己穿什么都好看。
周玉从头听到尾,腆着脸上去说:“傅哥,我也是小朋友啊,怎么不给我买件新衣服?”
傅青将衣服收回去,都没看他一眼,反问了句:“你还小吗?”
周玉的狗腿只收获到了寂寞,他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阴阳怪气地嘀咕:“这不就是买给新媳妇的,还说什么小朋友。”
不过这话没人听见,否则年还没过,可能要先挨两顿打。
傅青没待一会儿就出去招待客人了,屋里就剩谢颜和周玉两个。
谢颜喝完汤,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忽然说:“我出去一下。”
周玉原本还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挺尸,听了这话立刻问道:“有什么事吗?我陪你一起去。”
谢颜拒绝了,周玉也没多问。虽然傅青吩咐他照顾对方,可谢颜又不真就是一个小孩,没必要看得那么紧。
谢颜一个人走出院子,他没来过老街几次,可记性不错,虽然老街的地形比较复杂,可他还是能记得清,从众多小巷中找到那家傅青光顾次数最多的卤菜店。
他站在柜台前,对里面的大婶说:“我替傅哥再来买两斤牛肉。”
大婶笑眯眯地看着他:“两斤牛肉吗?我切好了给你带回去。今天是二十九,傅哥很忙吧。”
谢颜点了下头,很安静地待在原处,等到接过牛肉的时候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多少钱?”
大婶拍了下手:“傅哥的账都记着的,年底一块清,现在要什么钱。”
谢颜忽地抬头:“多少钱?我现在就把账结清。”
第24章 过年
谢颜最终没能结清这笔账。
去年的账已经结清了,今年又才开始,没记多少钱。
谢颜很快另想了个法子,说要提前付钱,让傅青来这里买东西直接扣账上的钱就可以了。
可惜这个办法也被立刻否决。最后老板娘被谢颜缠得没法子,只好说要打电话让傅青把他领回家去。
谢颜一愣,立刻就算了。
老板娘笑着把牛肉塞进他的手里:“你这个小哥怎么回事?想要帮傅哥付账,你先告诉他,让他来和我说,以后都让你付。”
只这一家店,就让谢颜身心俱疲,但他不轻言放弃,又找了两家店,都是同样的说法,软硬不吃,连钱都送不出去。
谢颜表面上拎着两斤牛肉,一袋柑橘,两斤雪梨满载而归,实际上一无所获。
傅家热热闹闹,一群人在院子里打牌吃酒,厨房里却空荡荡的,只有傅青一个人在做菜。
这是傅家的传统,从傅爷爷那辈流传下来的。每年腊月二十九,除夕夜前一天,厂长都会在自家做东,亲自下厨招待这一年厂子里同辈的骨干,傅家男人是祖传的好手艺。后来没了厂子,从讨债到建筑工人,最后开公司,这个习惯却没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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