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吃惊的是,慎贵人翻身竟然如此之快,没过半个月,住在临华宫前头望仙宫的洪贵人就被半夜惊醒,吃惊的听到宫侍禀报,御驾直往临华宫去了。
洪贵人自认虽然圣心难测,可是对慎贵人的厌恶却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快就又去临幸。她虽然算不上一个一碗水端平的好母亲,却从来是对孩子十分上心负责的,慎贵人苛待皇嗣,前程就是废了。本来这样的想法是十拿九稳的,洪贵人也不想否决自己。或许皇帝去临华宫另有要事?或许是慎贵人仍然不安分惹出了祸事?
洪贵人极力安抚自己,惴惴不安的睡过去了。不管有什幺原因,也不管到底是怎幺回事,洪贵人心知肚明自己什幺都做不了,就只能当做什幺都不知道罢了。
次日一早,苏舜醒来,看到床榻上早已醒来的范端仪,眼神顿时冷漠。宫侍听到声响进来服侍,却不料听见清脆的两个巴掌声:“贱人!”
慎贵人范端仪身子一抖,冷笑道:“陛下息怒。”
苏舜一手揭开被子赤足走下来,面如寒霜,竟是看也不想看他一眼了。片刻后圣驾从临华宫离开,宫侍这才战战兢兢的上前伺候慎贵人洗漱。
昨日深夜陛下突然驾临,是慎贵人遣散了殿中伺候的宫侍,单独和陛下说话。宫侍们不敢走远,只听见先是短短的争执声,慎贵人大声喊叫:“我到底哪里不如哥哥?陛下就这样看不上我吗?!”
而后就是突如其来的磕碰声,瓷器落地的碎裂,还有猝不及防的另一种声音。
宫侍们面面相觑,心里越发沉重。
这宫里原先有过一个狐媚下流的晏御,他的下场有目共睹,如今的慎贵人甚至还不如当初的晏御得宠,他这样做,不是拉着所有人都去死?
然而慎贵人并未收到任何处罚。那日皇帝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到过临华宫,再也没有提起慎贵人。
外人不知道临华宫到底发生了什幺,只知道慎贵人往紫宸殿送了一样东西,似乎是荣懿皇后的遗物,当日皇帝就去了慎贵人宫里,甚至宿了一夜。
在不知就里的人看来,慎贵人至少是颇有手腕了。纵然似乎还没恢复元气,但毕竟值得忌惮了。
聂景衣作为皇后,又经营这几年,在这后宫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了,知道的自然比旁人多些。慎贵人到底做了什幺,也没瞒过他的眼睛。虽然有些不安,不过聂景衣还是自信慎贵人是爬不起来的了。
固然不可小觑,可是也不值得出手了。
直到半个月后,临华宫来报,慎贵人有孕了。
其时帝后正在对弈,袅袅一柱青烟烧了一半,茶水还温热着,一枚白玉棋子捏在苏舜指间。
殿内一时无一人声。
苏舜慢悠悠落了子,抬眼看了看报喜讯的人:“知道了。”
而后就没了。
聂景衣心里的惊讶诧异几乎让他要站起来去临华宫,或者去问荣懿皇后,却只能一动不动看着苏舜又看了那宫侍一眼,满含冷漠和不耐烦,吓得那宫侍也不敢为慎贵人说什幺,当即就告退走了。
即使是对于苏舜而言,慎贵人竟然如此好运怀孕也是一件令她吃惊的事。之后的对弈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聂景衣察觉了苏舜的心不在焉,于是越发恍惚,输得惨不忍睹。
结束后谁也没有心思再来一局,聂景衣仔细观察着眼前冷肃女子的神色,揣测着提出:“慎贵人究竟也是有孕了,那幺,是否提一提他的位份好让他安心养胎?”
苏舜倒像是被他提醒了,蹙着眉:“是否有此必要?”
聂景衣温文尔雅微微一笑:“陛下仁德,况且慎贵人才受申饬,神思不属也是有的,有孕是一件喜事,当好好保养才是。”
他并不吝惜给慎贵人一个可控的位份,更不会给他借着孩子恢复过来的机会。让谁爬上这最后一个君位都行,却决不能是慎贵人,不能是荣懿皇后的弟弟。
如今晋位固然给了慎贵人希望,可是生产之后想要晋位就不能了。苏舜是个记仇的人,胆敢在她身上动什幺手脚的人都没什幺好下场,一个晏御已经没了,一个慎贵人也不在话下,只要挡住了他借着孩子复位的心思,也就不足为惧了。
苏舜想了想,似乎也是累了:“既然如此,就进为常侍吧。”顿了顿,聂景衣只听见她低低的自语:“范家……这已是最后的……”
慎贵人成了慎选侍,虽然没有盼来圣驾,却满怀着希望整日养胎,期望着能够生下一个皇女好翻身。
宫中固然因为慎选侍而震动,不过更令人关注的却是迫在眉睫的选秀。
有一位冀州太守之子谢氏,形貌酷似荣懿皇后。
宫中传闻四起,纷纷说已经内定谢公子为容仪。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第八十章 而君容貌似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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