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阚侃费尽目力方可勉强辨识。
“我躺在铺上,辗转许久,难以成眠。我想我是病了,病得很严重……如果我这样死了,湛哥会很内疚,也很难过吧……”
阚侃的声音低沉,仿佛有片浓重的乌云压在两人心头,久久挥散不去。突然,阚侃惊诧地睁大眼眸,高菲为之一惊,“怎么了?”
阚侃捻着纸页的手指有些发颤。
“这段提到的人,难道会是……她吗?”
据凌云霄记述,某日傍晚,她在学校附近的共用电话亭里,偶然撞见有个女孩将手机对准话筒,播放出一段诡异的录音,犹如语音合成拙劣的机器人在讲话。她断断续续地听到老X、高菲、移情别恋之类的,不禁心跳加速,想要探看个究竟,又担心被那人觉察,只提心吊胆地往那边瞥了瞥。
那女孩的栗色长发卷曲,身材窈窕瘦削,长相本无甚奇特,最醒目的是右眉边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徐晨星?!”高菲掩唇惊呼。
阚侃面沉似水,仔细想想,“根据凌云霄的描述,的确很像是她。”
“这段日记的时间是?”
“你们大三那年,12月20日。”
高菲胸口起伏不定,心中思绪奔涌:那天恰是廖康成与我分手的日子!最近因眼疾住院时,他曾回忆称,因为接到神秘人老X的电话,指斥我移情别恋;当晚他便借口要与我试婚,意欲探明我对他的心意。被我断然拒绝后,他误以为老X所言为实,恼羞成怒之下才出手伤我。
阚侃扫过下面的段落,顿时惊怒交加,猛地一拍桌案。
“廖康成曾想杀你?!”
高菲赶忙摇头,“他并没有什么蓄谋,只因一时误会,被激愤冲昏了头。”她又一转念,“哎?你怎么知道?莫非……”
阚侃点点头,良久才继续念道:“我打高菲的手机,她迟迟未接。我预感不妙,立即赶回学校寻她。过了好久,我才找到高菲,她正被人扼住咽喉,像纸片人似的顺着墙壁往下滑。眼前那一幕简直太可怕了!我想喊却叫不出声,我恨自己太没胆量……”
阚侃的双眸越来越模糊,几滴泪珠滚落到日记上,洇湿了少许凌乱潦草的字迹。他默然停下,痛心不已地擦擦眼泪。
高菲也不禁动容,这是她第一次见阚侃伤心落泪,竟是为了她曾经历的惊魂时刻。她轻轻一扯唇角,语带抚慰地说:“所幸,都过去了,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阚侃平复了心绪,缓缓开口道:“她还提到了你的恩人。”
“恩人?”
高菲陡然想起,当廖康成钳住她的脖颈时,有人向他背后掷出一把碎石,扰乱他的注意才使自己获救,但藏于暗影中的恩人却成了未解之谜,熟料却被凌云霄意外撞见。
“她是怎么说的?”
阚侃清了清嗓音,又接着念道:“茫然无措时,我突然望见墙角处有个黑影,从旁边的工地上抓起一把石头,朝掐住高菲的男人扔去。他终于放开痛苦□□的高菲,惶急地四下张望,不过那个投石者已然跑开。过了一阵,行凶者也悻悻地走了。我骇然屏住呼吸!因为那两人实在长得太像,或许那只是错觉?最近,我总是精神恍惚……”
高菲惊呼道:“不是错觉!我终于明白了。”
阚侃好奇地抬眸,“什么?”
“以前,我一直有个疑问:施救者明明可以高声吓退廖康成,何必费事投石子呢?原来,那人根本不能出声,因为他就是廖明成!”
“对啊!”阚侃频频颔首,“这就解释得通了。倘若出声喊话,他顾虑会被哥哥识破,埋怨他不帮自家兄弟。”
高菲低语道:“其实明成那样做,恰恰是在帮他,否则极有可能酿成大祸。难怪明成后来对我提起,不希望我和他哥哥再互相伤害,原来他自始就知道那晚的事。”
阚侃不禁感叹:“一边是亲生哥哥,一边是同窗好友,明成夹在其中也难为他了。”不知不觉间,未读的日记页数渐少,已所余不多,而阚侃的声调也愈发沉重。
凌云霄目睹了好友高菲的不幸遭遇,后又得知她被男友无情抛弃;在她抑郁症发作、有苦难言时,以隋澜心为首的一帮同学唯有冷眼与嘲笑;无论孙博韦医生如何努力开导劝解,不管高菲如何向他哀哀求恳,对于霄霄始终无济于事。
高菲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随即惊呼道:“对了!有一次,在孙医生办公室门外,我路过时无心听到高芙对她表哥吐露实情,又近乎歇斯底里地哀嚎:‘你杀过人吗?现在我终于明白那种感受,我恨我自己’。或许,这也解释了我梦中反复出现那几句话的原因。”
阚侃深以为然,“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你在噩梦中听到的两个声音才会交织起来,因为那是你母亲和高芙在不同场合下说的。”
良久,阚侃又继续念下去。不难看出,凌云霄越发郁愤难平,几近崩溃,笔下透着无尽的悲凉。
“高菲曾经告诉我,有人深陷泥淖,却从未停止仰望星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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