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陈琮眉开眼笑地朝床上的猫咪张开了双手。站在後头才刚关上门的唐思凡身子定住了两秒，然後假装什麽都没听见地转身。

    看陈琮被自家猫咪使尽全力拒绝却还笑得那麽开心，唐思凡都忍不住要同情他。黑炭快速地逃离陈琮的魔掌，朝唐思凡脚边冲，扒住唐思凡的裤角，嘴里喵喵叫个不停，就像是在埋怨唐思凡为何要带一个怪人回来一样。弯腰抱起的黑炭，唐思凡走到陈琮身边，让暂时被黑炭讨厌的陈琮能近距离观察牠。「黑炭多大啊！」

    「一岁了。」唐思凡搔了搔黑炭的下巴，换得一阵呼噜声，顿时让在一旁的陈琮更加羡慕了；唐思凡看陈琮这“垂涎三尺”的模样，於心不忍，於是只好在陈琮身旁坐下，用眼神示意陈琮摸摸黑炭。

    此时的黑炭因为被唐思凡抱着，对於陈琮的触摸也就没有太多抵抗，让成功摸到黑炭的陈琮感动得不能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和唐司凡肩靠肩，距离近得只要抬起头就能接吻。

    但唐思凡注意到了。虽然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但被人那麽靠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尤其他们现在这状态，就像新婚夫妻逗婴儿「大叔，太近了。」唐思凡出声。

    此时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半个身子都靠在唐思凡身上的陈琮不好意思地退开，但眼神还是停留在黑炭身上。「一不小心没注意哈哈！」陈琮又用手摸了摸黑碳的屁股，换得黑炭尾巴一甩。

    「刚刚满足了大叔，现在换大叔来满足我了吧？」方才陈琮的鼻息搔痒了他的脖子，撩拨他的慾望，那他让他负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唐思凡让黑炭跳下他的大腿，然後脱掉上衣，跨坐到陈琮身上。

    而陈琮完全没想到唐思凡会有此举动，但诚实的身体早已调出了过去两次性爱残存的感受，顺利地起了反应。

    「大叔被我掰弯啦？」唐思凡低头看见陈琮的裤头被顶起，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让陈琮喘息出声；陈琮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总觉得这样的不甘心在慾望前根本微不足道，於是附和着点点头。「是啊，所以你得负责。」

    唐思凡一听，露出诱惑的笑容，弯下身用牙齿拉开拉链，动作熟练得让陈琮忍不住要嫉妒过去那些让唐思凡练习的对象。

    「你最近还有去公园吗？」陈琮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问出如此扫兴的问题，但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涩，若不倾吐而出就要在胃上凿洞了；而正准备用嘴弄硬陈琮下半身的唐思凡听见陈琮的问题，顿时间什麽兴致都没了。

    「陈琮你现在是想嫌我不乾净吗？」连带着亲昵的“大叔”都变成了连名带姓地叫，让陈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的！陈琮慌乱地想解释，但唐思凡却已经起身开始推挤他，要把他推出门外，於是情急之下陈琮对唐思凡说：「我只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当你的另一半，这样你就不用再去公园了！」

    这话几乎是吼的吼出来，让推人的唐思凡和被推的陈琮都定格住了。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唐思凡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通红的陈琮；而陈琮此时已经被推到门边，为了不要让唐思凡开门，只能手挡着门把，支支吾吾地转头回答：「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但是觉得如果现在就被你推出门外，我一定会後悔。」说完，趁唐思凡恍神的同时，又往回跑，不让唐思凡把他顺利推出门，这种行为既幼稚又可笑，让唐思凡内心各种纠结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大叔，你搞错了。」唐思凡对陈琮的称谓又变回了原本带些亲昵的“大叔”，「你只是因为跟我做爱太舒服了，但这并不是爱。」唐思凡笑着对陈琮说，「所以我们可以当炮友，但如果要谈情说爱什麽的，我想大叔你没多久就会後悔的。」

    陈琮听唐思凡这麽说，明明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说着“不是这样的”，但他却不知道要怎麽开口反驳对方；而唐思凡见陈琮半天没回覆，就认定是陈琮被点醒了，虽然有些淡淡的受伤感，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所以纵算心有些落空，他也可以处理好这些情绪。

    就像往常一般。

    「大叔，你还想跟我做爱吗？」心若是空空的，让身体被填满就好了。唐思凡回过身，朝仍是不知所措的陈琮走了过去，抓住陈琮的手按在自己光裸的上半身，然後把身体的重量往对方身上压。

    陈琮被动地抱着唐思凡，觉得怀中的重量是那麽地轻，同时又那麽地重，轻得像是一碰就会碎，却又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思凡」陈琮放低了音量，叫了正在解他衣服钮扣的唐思凡。

    这是酒醉之後，陈琮第一次叫了唐思凡的名字。

    ——这一声“思凡”，叫出了许多不明不白的情绪。

    唐思凡将脸埋进陈琮的怀里，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大叔，快点做吧，我想要你进来。」这句话说完，唐思凡奉上了自己的吻，然後几乎是使尽全力地把陈琮往床上拉。

    之後也无须多语，黑炭跑进了厨房隔间，把小小的公寓留给了耳鬓厮磨、疯狂探索彼此身体的两人。陈琮从背後抱住唐思凡的身体，像是打桩一般用力捣入，让唐思凡最终将脸埋进枕头里，任由陈琮为所欲为。

    「大叔，你交过很多女朋友吗？」当激情结束後，唐思凡侧过头问在一旁的陈琮。陈琮思考了一下，语气不确定地回答：「七、八个吧？」

    「那还真的不算少。」唐思凡笑了笑，「难怪技术这麽好。」

    陈琮没有搭话，只是看着唐思凡的侧脸沈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麽；而被盯着的唐思凡有些不自在，只好继续找话题。「如果大叔以後结婚搬出去住，会想要养猫吗？」

    「那也得等我结婚才有理由搬出去住啊！」陈琮起身，弯下腰去捡地板上皱成一团的衬衫，「但对象不好找，所以我可能还得单身个十年才有可能。」

    「不会的，大叔只要不随便喝酒，没多久就会找到女朋友的。」唐思凡翻过将下巴枕在交叉的双手上，笑眯眯地对在穿衣服的陈琮说。

    陈琮穿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可能吧。」听到唐思凡急着把自己往外推，陈琮怎样都高兴不起来——“女朋友”？就那麽希望自己别再来找他吗？

    （那我就偏不如你的意！）此时，陈琮的叛逆之心再度燃起。

    於是陈琮常常有事没事就假借想看黑炭来唐思凡家，然後早已有过肌肤之亲的两人当然非常容易再度“失足”，来上一场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而虽然唐思凡觉得两个人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再持续下去不是什麽好事，但课业繁重加上做爱时无法否认的舒爽感都让他没有办法清楚明确地去处理好，於是就这样拖了一年，拖到自己大二，陈琮来他家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几乎是两天一次。

    「思凡」某日，正在逗弄黑炭的陈琮突然问了在一旁看书的唐思凡，「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交往啊？」

    唐思凡一听，手中的书差点掉下。「你在乱想什麽我们顶多就是关系不错的炮友吧？」虽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们两个之前那暧昧不明的情愫，但唐思凡知道陈琮在认识他之前从来没有跟其他男人做过爱，所以就算老是揶揄陈琮被掰成蚊香，却也没真的想过陈琮和他有可能。

    但陈琮听到唐思凡否认得那麽快速，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真的不可能吗？」陈琮问，「我们这一年相处下来不是很愉快吗？我们做的事又和情侣有什麽不同？为什麽你会觉得我是在乱想？」

    被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唐思凡终於维持不住风度了，说出了心中真正的想法：「大叔，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只是因为和我上床觉得舒服所以喜欢我，但这并不是爱！你难道分不清楚？」

    陈琮被唐思凡的语气影响，也就变得剁剁逼人。「你又知道了？你可以骗自己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不会自欺欺人说我对你没感觉，如果你老觉得我只是一时失足才会喜欢上男人，那麽，如果过了很久很久之後，我还是对你说我爱你，这样你是不是就会试着相信！」

    这话毫不停顿地倾泻而出，让陈琮此刻才真正地确认——管他是不是弯了，他就是喜爱唐思凡，爱这种情感根本不需要解剖分析，也不需要常理推论，这一年相处下来他觉得特别的快乐，同时觉得拥有了能为唐思凡抵抗全世界的勇气，如果这些都不算是爱，那到底要怎麽样才算是？

    可是比起陈琮的情绪高昂，唐思凡却是低下了头，沈默许久，久得在一旁的黑炭都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死寂而开始喵喵叫时，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头对陈琮说：「高中的时候，我学长也这样对我说过，他说他喜欢我但後来他才明白，他只是喜欢和我做爱。我也想相信你，但经验告诉我，一个人不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陈琮听唐思凡这麽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因为唐思凡说的话，不无道理。

    「那如果等到你毕业後，我仍然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再冒险一次？」陈琮问——职业病在这时候跑出来：方案a你不接受的话，我们还有方案b，但两个方案其实都会得到一样的结果有利的结果。。

    唐思凡迟疑了一会儿，加上了自己的要求。「那我们在毕业前就分开吧！你去认识其他的女生，要是五年後你还对我有意思」他必须要测试，让陈琮去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一时贪欲，还是真的动心。

    而陈琮虽然并不想分开那麽久——尤其是当他明明确确地理解了自己的心意时——可是在看到唐思凡认真的表情时，陈琮便明白，其实唐思凡对他也并非毫无感情，只是在感情上太过理智了而已。

    「好。」就算五年後唐思凡可能会有了新对象，或许他们从此就成了陌生人，但总比这样不清不明地暧昧下去得好。

    这个晚上陈琮仍然留宿唐思凡家，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做爱，只是并躺在一块，感受彼此的温度透过相依的肩膀互相传递。

    五年後，唐思凡顺利地考到了牙医师执照，在父亲的牙医诊所里帮忙，从一开始的旁观到後来父亲一步一步放手让他去做。「阿凡，今天这位新病患就交给你了。」父亲对唐思凡说，唐思凡点了点头，然後走进了诊疗室；但当他看到躺在诊疗椅上的人时，吓得站在原地，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唐医师，好久不见。」陈琮笑着对唐思凡挥了挥手。

    「你怎麽知道我？」「我有门路。」陈琮笑着打断唐思凡，然後从诊疗椅上起身，无视在一旁的护士小姐吃惊的神情，走向唐思凡，抱住了他。「——现在我想再问你，愿不愿意为我冒险一次？」

    唐思凡看过许多韩剧，看过那些精心设计过的桥段，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已身上。

    而且这感觉该死的好。

    ——对，其实从分开之後，尽管唐思凡还是会因为压力而有多余的欲望需要发泄，但却没有办法再像认识陈琮之前那样随意地找人上床——他也不明白为什麽，大概是因为心中有了陈琮的位置，所以连慾望都被放在了专属於陈琮的位置里吧？

    而陈琮，其实也试过去认识一些女生，但却发现他的评比标准成了唐思凡，谁也比不上，总是都差了一大截。所以过了五年後，他确认了只有唐思凡这个人才有在一起的价值。

    「所以，你会搬出来，然後养一只猫吗？」唐思凡含蓄地答应了陈琮。

    而陈琮马上就理解了唐思凡的意思，咧开了嘴，回答道：「其实我最想养的是你。」

    「谁养谁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