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大关注——的确，她带的这群男人，一个个健壮无比，又帅又挺拔，但是毕竟是在这北欧，几乎所有男人身高都在一米八往上，放眼望去简直是一片雕塑一样，她眼都要花了。反倒是她比较惹眼，女子本就少见，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女子更是闻所未闻，时不时有人奇怪地打量她几眼，看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这集市琳琅满目的货物上。

    卖肉干鱼干的，卖布匹线绳的，卖毛皮和黑麦酒的，卖木料制成的小玩意儿的，这些都极为常见。的确，这些东西在这里，人人家里都会自己做，无非自家哪些东西有富裕，拿来换个新鲜玩意儿。最火热的铺子是卖铁器的，人挨挨挤挤，里三圈外三圈，夏天连挤都挤不进去。

    见夏天好奇，拉法道：“我们晚上来就行，他们家常年在这儿居住，铺子一直开的，不用非得现在挤。”

    夏天于是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再往前，是一个高高的台子，上面站着几个年轻健壮的男人，底下围着几群人，女人的数量明显要多一些。

    “这些男孩是要被卖出去的，”拉法解说道，“如果谁家的男人太多了，会拿来换成食物银币等等，也可以换成别人家没结婚的年轻男人。”

    夏天惊讶：“这不就是买卖奴隶？”

    拉法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一样，如果结婚了，定了契约，就不能买卖了，所以送上去的一般是自己生出来的小孩。”

    夏天听得有些不忍：“自己生的小孩也忍心卖啊？”

    拉法则耐心解释：“这只是我们这里婚姻交换的一种方式，因为女人太少了，不靠这种方式没办法给他们找到女人。并不是说卖出去就会被虐待。何况，部族之间多交换交换，对后代健康也有好处。”

    这时，一个金色头发、身高似乎有一米七五左右的高大女性走上了台子。夏天盯着她，心里感慨，这身材放到现代，简直能去维多利亚的秘密做超级模特。那女人在几个年轻男子之间转了转，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而其中一个男人，则迫不及待扯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一根紫黑粗大的肉棒，套弄两下，牵着那女人的手摸了上来。

    夏天下巴差点惊掉了。

    那女人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低头仔细打量这男人的肉棒，握着他的卵袋，捏在手里细细检查。夏天被这一幅不知该称作是活春宫、还是农贸市场挑选种牛一样的画面惊得不知该作何感想，红着脸转头问拉法：“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个是检查他性能力怎么样，再一个看他能不能让妻子生出女孩来——如果生不出女孩，这个家后继无人，再多食物再多皮草都没有用。”

    这种东西外表上哪能看得出来啊？再说，真这么灵，还要b超做什么……

    夏天摇摇头，转身走了。他们这天来得晚，靠岸边码头的地方已经没了摊位，走到尽头，这才找到个空位置。夏天指挥着一群男人铺上草席，用木桶打来水，接着，她手捧一个杯子，拿着个铁丝圈，蘸着杯子里的水，轻轻吹了一下。

    一串圆滚滚的泡泡接二连三地跑到空气中，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辉，飞舞着，在市集里，越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肩头，飘向空中，接着消失不见。

    第一个注意到这奇异现象的人，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戳戳旁边人的肩膀，似乎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然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些晶莹闪烁的泡泡，人们逐渐聚集起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看着夏天的方向，眼睛里满满的全是震惊。

    夏天心道，还好这是在海边，大家多多少少都见过海水起的泡沫，不然换成个内陆城市，自己非得被当成女巫捉起来烧死不可。

    随着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夏天见势头造得差不多了，收了手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大家请放心，刚才那不是魔法，也不是巫术，而是我们今天要卖的这个东西做出来的！我们要卖的这个东西，叫做肥皂！你们之前有听说过吗？”

    人们纷纷摇头。

    夏天于是继续：“这个肥皂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可不是用来吹泡泡的！大家有没有感觉，新做衣服上沾了油灰，就再也洗不干净了？剖鱼的时候手上沾了鱼油，或者熏肉的时候蹭了脂肪，要黏黏腻腻好几天，特别难受？”

    人们犹疑地点点头。也不奇怪，大家几百年都是这么过的，没有人怀疑过到底有什么不对。

    夏天则举起她那双白白净净的手，道：“现在大家不用再这么难受下去了！不论沾了什么脏东西，只要有了这肥皂，就能洗干净！”

    说着，她从人群里随便选了个人，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她盯了那人很久了，手上黑一道白一道沾了不少洗不掉的油泥。那男人见自己被选中，愣愣地走过来，她拉过这个男人的手，泡在旁边备好的清水里，搓洗了好几下，果然，污渍顽固得要命，就是不肯下来。

    夏天勾起嘴角一笑，从旁边拿起块方方正正的白色固体——冬季，她的男人们里面最年轻、没什么力气的那几个，和她一起赶制出来的肥皂——在那男人手上涂抹了几下。滑溜溜的感觉让男人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细腻洁白的泡沫布满了他的双手，他搓了几下，顽固的污渍竟然就这样溶解了，再放在水里一浸泡，一搓洗，双手就这样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天啊！天啊！”这个男人难以置信地把自己的一双手翻来覆去打量了好几遍，瞪圆了眼睛看着夏天，“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夏天神秘一笑：“都说了，这个叫做肥皂。还有不相信的，可以再来试试，免费哦。”

    犹疑的人们三三两两上前，夏天原本想扯着他们的手一起洗干净，却被因格鲁夫拉住了——他才见不得夏天摸别的男人的手。好在前一个人的示范已经足够，接下来的人们纷纷按照第一个男人那样，在水里浸湿双手，打上肥皂，搓出泡沫，接着轻而易举洗掉了手上常年的脏污，于是一个个的，变得像是刚才那个男人一样震惊失色。

    “一个银角两块！每个人限买两块！不止洗手，衣服也可以洗的！”

    一个银角，可以买五十块黑麦面包，八块熏肉，两条鳕鱼干，或者一把刚刚打好的上好的斧子了！然而，就算这样，购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夏天一共令人搬了五箱上来，也就两个小时的功夫，就卖了个一干二净。

    还好提前说了限制购买数量。不过就算这样，估计重复来买的人也不少——还好不是她自己负责卖，不然就她这个脸盲程度，同一个人来十趟，她也认不出来！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金红色的夕阳几乎要碰到地平线，落在树林的顶端，把大地染得一片璀璨。夏天一挥手：“我们收拾东西，去旅店！明天来集市上，大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