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粤碍于面子也懒得争执,但对于严文涛的指责,她同样心生不悦,半路夫妻多是如此,孩子之间矛盾丛生,夫妻之间也做不到绝对信任,陆粤早有预料,她走到严栩身边询问了情况,接着就重新扬起笑容招呼着客人到餐厅落座,宾客们也知道此时不适宜看笑话,面面相觑过后,慢慢踱到了餐厅。
人越来越少,钟晔扶着陆谨承慢慢站起来,他力气小,也撑不住陆谨承的身板,艰难站直之后,他贴着陆谨承的耳朵,问:“回房间好不好?”
陆谨承没有说话,他看到了他留在钟晔肩上的牙印,很深的牙印,他怔怔地看了很久,回过神来后,他又霍然松开了钳制住钟晔腰的手,垂着头,让人辨不清他的情绪,钟晔刚想说什么,陆谨承就转身上楼了。
“欸?陆谨承!”钟晔急忙跟了上去。
陆谨承“咣当”一声把门关上,钟晔站在门口束手无策,楼下传来严文涛喊刘医生的声音,他偷偷从栏杆处往下看了看,刘医生急匆匆地走到客厅,俯身检查严栩的伤势。
钟晔依稀听到一句“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他松了口气,折返回到门口,敲了敲,“陆谨承,你怎么样?”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姚艳也走了上来,她朝陆谨承的房门抬了抬下巴,没好气地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那你冲上去抱他干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有没有羞耻心?”
钟晔低头抠自己的裤边,闷声说:“我怕他伤人。”
“伤人也不关你的事,他本来就是精神病人,”姚艳抓着钟晔的胳膊,把他往楼下拖,“赶紧回家,以后再也不许过来了。”
“我、我再和陆谨承说一句话。”钟晔用后脚跟抵着地砖。
“不可以,现在就回家,你作业做了吗?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知不知道?没有学历你将来什么都不是。”
钟晔央求道:“妈,陆谨承他状态不好,我怕他一个人闷在卧室里再出事。”
姚艳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把钟晔吓得打了个寒噤,她下了一层台阶,然后回头望向钟晔,冷声道:“回家,听到没有?”
钟晔立即下楼,然后跑回了家。
陆粤招呼完客人之后回到前厅,已经不见钟晔的身影,她喊住还没走的刘医生,“刘医生,向您请教一件事。”
“您说。”
“还是谨承的病情,我最近发现有个男孩能安抚到谨承,他不仅不怕谨承的信息素,还能靠近他,抱住他,每次他一出现,谨承的情绪就能得到缓解,您说这会是什么原因啊?”
“这个男孩是beta?”
“不知道,还没有分化,不过男孩的父母都是beta,beta确实可以不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但我感觉应该不止是因为这个。”
“您是不是想说安抚作用?”
“是。”
“医学上确实有信息素契合这种情况,一般是指一方的信息素和另一方的信息素融合度达到95%以上,换句话说,就是两种味道天生一对天造地设,尤其当一方的味道是柔软温和的,那就相当于天然的稳定剂,对另一方起到药物都无法比拟的治愈安抚作用,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我从医至今,只见过一例。”
“可那孩子还没有分化。”
“没有分化就不会有信息素,如果是即将分化,可能会出现暂时的信息素外溢,但我觉得,还是那孩子是beta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父母都是beta,孩子大概率不会是omega。”
“我明白了,可能是我多想了。”
“太太,那我先带大少爷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好,麻烦你了,”陆粤走到担架床上的严栩身边,歉然道:“小栩,阿姨陪你过去吧。”
严栩脸色苍白,还不忘安慰陆粤:“没事的,阿姨,不严重,您别担心。”
“我替谨承向你道歉。”
“没事,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让他吃块蛋糕,还说让他吹下蜡烛保佑高考顺利,可能是这话让他想起之前竞赛的事了,是我不好,阿姨您不用道歉。”
陆粤看着严栩离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她和严文涛结婚的第一天,她就感觉到了严栩这孩子的心思深沉,他好像时时刻刻在意着陆谨承的动态,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可言行举止上却从不表露。
她曾经委婉地对严文涛说过这件事,可严文涛断然否认,他说严栩从小就待人宽厚,不会存有嫉妒之心。
毕竟是孩子,陆粤也没有多想,谁知道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
钟晔直到凌晨都难以入眠,他望着天花板,肩膀上的牙印隐隐作痛。
洗澡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个牙印,印记很深,但幸好没有风一样的男人出血,钟晔伸手揉了揉,可能是疼痛影响,他的脑海中频繁出现陆谨承的脸。
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精疲力尽地睡觉?还是像他一样难以入眠?亦或是像上次一样,化作可怜的小狮子来他这里寻求安慰?
心跳在加速,扑通扑通的。
钟晔想到更多,身体很热,他感觉到口渴,便下床起身去厨房倒杯水,路过防盗门时,他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握住了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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