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宿舍陆陆续续有人醒了,但晏泽带着耳塞,没怎么听到声响,直到他自己八点钟的闹钟响起。
用惯了手机做闹钟,突然用真正的闹钟,一下子有些没用惯。晏泽眯着眼睛想关闹钟,但手在闹钟上摸索了半天硬是没关掉,半睡半醒中,他感觉有只手替他按掉了。
晏泽只当是室友按掉的,没有多想,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脑袋里的意识混混沌沌地在挣扎,他想着,再眯一会会,就一会会。
五分钟后,他虚眯着眼睛看了眼闹钟,闭上了。
七分钟后,他又虚眯着眼睛看了眼闹钟,然后又闭上了。
十分钟后,等他再一次虚眯着眼睛想看闹钟的时候,感觉有人轻轻晃了下他。
他惺忪地睁开眼,正对上陆行好看的脸。
陆行本来想让晏泽再多睡一会的,但看他左看一下时间右看一下时间,睡的一点都不踏实,心想与其这样不如早点喊他起来,这样晚上也能早点睡。
“嗯?阿行?你在这干嘛?等我一起吗?”晏泽睡眼朦胧地拔了耳塞。
秋因的声音横插进来:“他七点不到就来了,就端把凳子一直坐你那,还不让我们出声。”
晏泽一下子就清醒了:“你……你这么早来我这干嘛?”
陆行:“等哥哥一起去练习室。”
晏泽凝眉:“你不困吗?你昨天也那么晚才睡。”
陆行笑着道:“不困,哥哥不是说我体力好嘛。”
晏泽定定看着他,没说话了,但明显有些生气。
“哥哥干嘛这样看着我?”陆行被他盯得有些心虚。
“你跟我进来。”晏泽起身往卫生间走。
陆行不知道晏泽为什么生气,但晏泽生气了,他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乖乖跟着晏泽走了进去。
卫生间不算大,晏泽一进去就把门反锁上,然后拉着陆行走到最里面。
陆行不安道:“哥哥怎么了?”
晏泽语气严正:“你为什么不睡觉,一大早跑我这来干嘛?”
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陆行心里闪过一个猜想,他心脏顿时收紧,后背在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难道哥哥发现我喜欢他?哥哥是不是会很讨厌我,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哥哥……好像喜欢女孩。
哥哥喜欢女孩,这要怎么办?
……
怎么办?
……
我要怎么办才好?
那一刹那,他被惧怕和绝望吞没。
他曾以为自己有勇气面对这些,以为自己可以慢慢进入晏泽的生活,慢慢培养感情,或许有一天,晏泽就会慢慢接受自己,喜欢上自己。
但这一刻,那种被晏泽知道后嫌弃、厌恶的恐惧感一下子如海浪袭来,无数的声音轰鸣着挤入他脑海,他只觉得耳朵嗡嗡的,眼前发黑。
“我……我……”陆行觉得声带发紧,喉咙干哑。
晏泽拧着眉,生气道:“你自己不用睡吗?你体力再好,也撑不住不睡觉吧!仗着自己年轻,就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你也就比我小四岁,没比我好多少!”
他的话一字一字钻入陆行耳朵里,陆行的神志一点一点清明,四肢逐渐回暖。
“哥哥……是在担心我吗?”陆行微哑着声音,紧张不安地问道。
晏泽没理他这句话,他知道自己一旦理了,陆行马上就会顺杆上爬,跟他撒娇耍赖。
他严肃着问道:“阿行,前天VJ老师在,所以我没说你。”
陆行愣了下,垂着眸看着地面。
晏泽双手捧起他脸,盯着他的眼睛,“看着我。”
陆行缓缓抬起眼皮看着他,但犹如小孩犯错,目光闪躲。
“不喜欢我对别人好,不想要别人跟我在一起,只想要我是你一个人的哥哥,只对你一个人好,是吗?”晏泽神色严厉。
陆行试图移开眼睛:“我没有。”
“看着我说!”
深黑的瞳眸颤颤看着晏泽,声音微紧:“是。”
“你希望所有人都不喜欢我,都躲我远远的吗?”晏泽蹙着眉问。
“我没有,我希望所有人都喜欢你。”陆行忙道。
晏泽:“可你总想把我身边的人赶跑。”
陆行:“我……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晏泽:“所以一大早就来守着我?”
陆行:“……是。”
晏泽无奈地放下手,沉默了片刻才道:“阿行,你……你的占有欲太强了,知道吗?你这样……这样不好。”
不好。
这个词晏泽以前就想跟陆行说了,但从来没说出口过。
以前陆行犯错,他每次批评都只是用不对、错了、要改这样的措辞,从没用过“不好”这个词。
他不想把这个词用在陆行身上,他怕这个词会让陆行难受,他不想让陆行觉得自己是不好的,他觉得小孩子都会犯错,犯了错,改就好了,不代表不好。
一想到陆行从小在福利院,没有人疼爱,饥一餐饱一餐的,过的那么苦,他就一点都不想说陆行了。他想着从小到大,陆行有的东西就不多,现在他有一些东西了,不舍得分享给别人,占有欲强,也是正常的,而且陆行在其他方面都还好,唯独只是对他的占有欲强一些,所以他没强求陆行改,一直觉得慢慢教导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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