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方浩来到病房，给前岳母诊查。
    妈，我能让你醒来，但这对你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苏柔的事，还没有安全摆平！你要是知道曾凌天和苏柔的苟且，你会跟苏教授一样，会直接被气死的！
    方浩见苏柔早早过来，他还是很欣慰的，等她伺候周芬一阵，便让她到临时办公室。
    他道：“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老公，你眼睛怎么那么好，我都补妆遮盖了，还是被你看透。昨晚是忙了一些事，到凌晨三点才睡。我爸不在了，苏家的担子就真的完全压到我肩上。要是老公你能帮我分担一点，那就最好不过。”
    方浩没接这茬，道：“你跟我说实话，林招娣的情况，是不是林小娥做的？你们一起商量的部分谋划？”
    “老公，既然你怀疑我和林小娥有碰面，那我也承认。是的，这是我们谋划的一部分，林小娥让林招娣写一份协议，她来接班林招娣。事成之后，她再跟我在四九城打配合，一起赚钱。”
    苏柔也承认，毕竟方浩已经怀疑，就算她否认，方浩也将很快调查出真相，她反而再落一个撒谎的下场。
    方浩问：“为何你要跟林小娥合作？你是根据什么得出林小娥能接得了林招娣的班子，林家的人会愿意将林家交给林小娥这样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林小娥也不年轻了，三十岁的女人，她的心智已经很成熟，因为是在林招娣这棵大树上，她才被迫低下头，但林招娣不在了，林小娥将会一飞冲天。”
    “飞你个头！林小娥是你的炮灰而已！你能骗别人，还能骗我不成？”
    方浩摇头，拿出烟来闻了一下，再放回去。
    “你去陪你妈妈吧，我再去查别的病房。”
    方浩也不问苏柔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因为已经迟了，她们早就谋划好。
    一盘棋已经动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也希望这个棋盘转动起来，这样，每一个棋子都将暴露位置，他收集数据，便能窥探下棋人和旁观者。
    一天下来，方浩都没有接到林家人传来检查报告，也没有人再邀请他过去。
    他知道林招娣的最新情况，还是黄一刀在商量一台手术时透露的，深度昏迷，依旧不省人事。
    又过一日，大概中午时分，方浩刚做完手术，便接到黄一刀的电话，林招娣在半个小时前，突发心梗，不治身亡。
    他没多说什么，继续忙手头上的事。
    在办公室处理治疗方案，方浩见苏柔敲门进来，就道：“林招娣没了，你不回京一趟，林小娥真能拿下林家？”
    “拿不下，那就分家！”
    苏柔嘴角带着得意的弧度。
    “哦，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我只是说事实！我想要老公，别的，都是浮云。”
    苏柔近前，亲了一下方浩，就要坐在方浩的大腿上，却被方浩拒绝，他要工作。
    她邀请方浩到家里去快乐快乐，也被拒绝。
    但是，他们在车上，还是来了一发。
    两天之后，方浩正在忙活治疗病人，副院长张卉映找来。
    “方院，张家那边的医生打电话过来，老神医出事了。”
    “哦，等会再说。”
    方浩还是先治疗病人，完成操作后，他把病人交给助手，然后和张卉映离开。
    在临时办公室，张卉映就汇报，她说：“老神医昨晚入睡后，今早一直没醒来，等被发现后，老神医已经心梗发作，此刻应该正在抢救。”
    “张家的人没有给我电话，没有给我病情，没有邀请我过去啊，会不会老神医已经寿终正寝了？”
    方浩眉头皱紧。
    “这，有可能。”
    张卉映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意思。
    两人商议一下，也就分开。
    方浩再去周芬的病房，便看到苏柔。
    苏柔低声跟方浩道：“奶奶来电话，张守天没了。”
    “活了那么久，也算超级高寿！”
    方浩没多扯这个话题，诊查周芬。
    等方浩再回办公室，秘书就低声一份讣告，是张玲发来的，希望他出席吊唁。
    他就给张玲打电话，问候几句，让张玲节哀顺变，他会到场。
    其实，不光他到场，他也安排了不少人，偷偷记录各种数据。
    吊唁时，方浩也跟张玲聊了几句，后者会在结束时，带着张守天的骨灰入京。
    原来在玉泉墓园就有张守天的风水宝位，现在将骨灰埋下去，则是实至名归。
    苏柔也到场，和方浩一块离开。
    “老公，听奶奶的意思，似乎是张玉出手的，但不知道张玉如何做到的。”
    方浩道：“你奶奶不让安排法医检查，当然，就算安排法医，估计也检查不出什么。毕竟张守天年纪太大，身体也经过大修大正，一般的法医做完检查下来，估计还会给出另外的死因。你奶奶那么聪明的人，她也知道家丑不外传的道理。”
    苏柔点头：“这个张玉太可恶了！”
    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狗咬狗，让他们乱斗最好……方浩道：“张玲张玉，这些人神仙打架，我们凡人就掺和不了。”
    两人在中途分开，方浩到家后，大数据给他提示，苏柔又去天之峰了。
    果然！
    方浩没过去，选择在家陪妻儿子女，闲暇也跟大姐下下棋。
    又过了两个星期。
    方浩正在跟大姐下棋，忽然就收到一条信息，他的大数据分析已经得到了结论，锁定了数个目标。
    “大姐，现在可以收网了！”
    “好！”
    大姐也不含糊，让她的人过来，配合方浩的指挥，直扑云水小区，天之峰，岳母的小区等。
    在临海市，甚至在沪海，四九城等地，都有行动。
    方浩在家陪着郭兰，没有去医院，防备着张玉的反扑。
    一天一夜后，大姐她们工作小组，就抓了五十个嫌疑人，老中青都有。
    深夜，静静的西江，一艘货船上。
    一个容貌普通的女人拄着拐杖，双手紧握，死死地盯着远处江东的夜景，在那个方向上，有方浩的家。
    “方浩，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娘搞这一出，我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基业，就让你一下子端了，我真该在你没发迹的时候，我就弄死你！”
    “不过，你没抓到老娘，等老娘缓过来，看老娘怎么玩死你！”
    “当年情况比这凶险多了，笑到最后的，还不是老娘。”
    “下次见面时，只有你衰老，而我还保持如此年轻态，嘿嘿！”
    女人呢喃着，然后冷笑，回舱，歇息。
    可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船上，而是在一辆小车上，开车的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方浩？
    这是梦？
    她想用手掐自己，结果手不能动，便用力咬嘴唇，吃痛之余，也确定不是梦。
    她大惊失色，想要逃离，结果身体好像被焊死在座位上，她动也不能动。
    “方浩，你对我做了什么？”
    “稍安勿躁！”
    方浩没废话，快速开车。
    车子进入殡仪馆。
    “张玉，这个地方，你熟悉吗？”
    方浩下车，将张玉抱出来，放在轮椅上。
    “这是殡仪馆！大半夜的，你将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张玉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蓦然想起，前些天她来看张守天火化，然后就暴露了。
    果然。
    方浩道：“这是我的地方！嗐，这也挺失败的，张翠莲火化的时候，你出现了，可我没确定。张守天火化时，你又出现，加上另外一些线索，我才确定是你。”
    “什么线索？”
    “你医术上是很牛逼，有无数种办法救人和害人，可你别的方面就很差了，比如电脑，比如情报收集和分析。这个社会，高速发展，有很多先进的技术，足以让你无所遁形。外面的天网系统，我就能用。而你偶然露面，我不知道。可将时间放长，将空间扩展，分析出你的轨迹，就能知道你是什么人！”
    方浩微笑：“你有长生术，我有大数据术。”
    张玉知道方浩学了很多东西，可没想到，他竟然融会贯通，使用先进科技技术来定位她。
    而她在电脑监控，数据分析方面，的确是弱项。
    我脱身之后，我一定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现代化的所有知识，我都要精通……她这样想，发现身体不能动，她想逃跑，极其困难。
    她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针灸了你身体的神经元，让你的周身植物神经系统暂时罢工。”
    方浩打开一道门，里面被改造过，成了一个医疗间。
    里面有一张病床，曾凌天就在被吊着半条命。
    张玉吃惊，叹道：“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将他藏在这里？殡仪馆，死人的地方，晦气的地方，我畏惧死亡，我压根不会往这里想。方浩，算你牛！”
    方浩没回答，将曾凌天唤醒，并且将病床摇起来，让曾凌天斜躺着。
    他道：“姓曾的，认出面前之人是谁吗？”
    曾凌天惘然：“方浩，你想做什么？”
    “我说过，将你碎碎念的张姨带到你面前，然后当着你的面，和她……不过，等我找到她真人的时候，发现这般货色，我就提不起兴趣。”
    方浩退后一点，将张玉推到病床前。
    曾凌天看着面前的女人：“你，你是张姨？”
    张玉道：“混账东西！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时就该让你死在赵飞燕的肚子里！两个孽种，都不干人事！”
    她第一次后悔了，不该让曾凌天去碰方浩的女人，不然，她也不会栽在方浩的手上。
    “你，你是张姨？可是你一点都不像。”
    曾凌天依旧惘然。
    “你懂个球！闭嘴！”
    张玉扭头，对方浩道：“接下来，你又想做什么？”
    方浩问：“你们不聊了？”
    “一个废物，没什么好聊的！方浩，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了我？”
    “别急，我还请了别人过来！”
    方浩打开一个暗门，里面是苏柔，还有另外一个老女人。
    他将苏柔和老女人唤醒。
    苏柔吃惊，特别是见到曾凌天还活着，她魂魄都要被吓出来。
    她惊叫一声，过去到曾凌天的病床前。
    “小柔，我们见面了，你还是那样美！”
    曾凌天还没说完，就发现苏柔将他身上的输液管和针灸快速拔了。
    “小柔，你，你……”
    曾凌天很快就说不出来，身体在快速痉挛震颤，他只看到苏柔噗通跪在方浩面前，声嘶力竭说她错了，求方浩原谅。
    小柔，她果然深得我的栽培，她只会做出对她最好的抉择！
    方浩，我当初就该捏死你！
    他吗的~
    他的意识开始出现模糊，然后永坠黑暗。
    方浩过去，见曾凌天已经断气，便盖上白布，再对张玉道：“张玉，下个，就到你了！”
    张玉皱眉：“方浩，没想到，你他吗的最狠！”
    “狠吗？在场的人，除了我和苏柔，你们三个都没有任何的档案资料，哦，准确地来说，你们仨都是死人！”
    方浩说毕，就看向苏柔身边的老女人。
    那老女人的轮廓，和苏柔一模一样，几乎可以说，等苏柔老了，便是老女人这般模样。
    他就问道：“你藏得最深！如果你不跟苏柔回江东，我都不可能将你挖出来！你亲口说跟张玉的关系，还是我猜测。”
    “年轻人，真是不可限量！老太婆玩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栽在你这样的毛头小子身上。”
    那老女人盯着张玉：“二妹，没想到，你变成这副模样，真是没半分似从前！”
    “年轻的代价！”
    张玉盯着老女人：“你看看你这么老，随时都要死！要这长脸，又有什么用呢。”
    “这倒是！”
    老女人看向方浩，道：“方浩，看在我，阿玉，南容三人来自张家村的份上，死后不要火化我们，将我们的遗体送回张家村。而且，我没有害过你，甚至在一些事上，我还间接帮了你。”
    她也对苏柔道：“姨姥姥没害过你，反而将我的所有都给了你。我只给你提一个要求，死后，一定将我们的遗体送回张家村，让我们落叶归根。”
    苏柔不敢答应，就看向方浩。
    “同意！”
    方浩应承下来，他就看到老太婆从嘴里的扣下两个牙齿，挤破其中一颗，里面流出一滴红色的液体。她让张玉吞下，然后她也吞一滴。
    两个女人，片刻之后就倒地一动不动。
    “走吧！”
    方浩拉着苏柔的手，打开暗门。
    苏柔还想说话，就见里面的不知道哪里喷出的管道燃气火苗，一下子将房间燃成火海。
    暗门关上，依旧可以听到里面物体燃烧的声音。
    想到如果她不是结果了曾凌天，还在方浩面前下跪道歉，恐怕也会死在里面，然后被一把火烧干净。
    她不禁瑟瑟发抖！
    方浩带着苏柔到殡仪馆办公室，站在窗前，将苏柔揽入怀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夜空。
    他不说话，苏柔也不敢乱说话。
    许久之后，他带着苏柔下去，打开暗室，里面的大部门都已经烧成灰，只有一些焦黑的铁制品还保留着框架。
    他没多说，打开另外一个按钮，出现一个个高压水龙口，将里面冲洗一片，所有的灰烬，都冲进下水道。
    他捧着苏柔的脸，道：“知道她们吃的是什么吗？那是能让她们假死的药，只要我们遗体还在，回到张家村后，就能复活过来。她们以为聪明，可我已经预判到了！”
    他算到了一切……苏柔心头震颤，不敢乱说话。
    接着，两人离开殡仪馆。
    苏柔见方浩没有闯红灯，看着面前的十字路口，她问：“老公，我，我以后怎么办？”
    “最近我们怎么过的，你也怎么过！天亮之后，我会去医院救醒你妈妈，然后，你好好照顾她。”
    “我妈妈，她，她能醒来？”
    “当然，我让她昏迷的，我当然能让她再醒来！我怕张玉拿她来要挟我，所以，我多做一个准备。现在没有了张玉这个隐患，大家都可以清静。”
    “老公，对不起，我做了太多错事……”
    “我现在不也在做错事？我们先把孩子抚养大，然后再考虑自首的事。”
    “自首？”
    “难道不应该吗？从秦红玉开始，到今晚的行为，我们已经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自首，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对不起老公，我拖累了你！”
    “你的确对不起我！但，事已至此，说拖累已经没有意义。若是再回到过去，我们都会重犯这种错误。”
    “老公……”
    “先别多想，我们回去吧，先把孩子抚养大。然后再自首。”
    方浩见绿灯亮起，也就启动车子，面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