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却时常拿自杀的话题开玩笑。而王晓菁则什么都没问,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和她坐在塞纳河边坐了很久,之后从未提起过。
她几乎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的秘密。那个在夜色中和她一道站在未名湖畔,一道看着湖面问“湖底真的有诗人吗”的陌生人。在登着孙梁玉坐牢的报纸出现在她宿舍后,她再也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她在湖边哭到了深夜,连隐形眼镜都哭掉了。她千思百想都没法为父亲的错误开脱,也无法想象怎么去面对明天。夜里的湖水宛如魔法师的水晶球,仿佛念起了咒语,告诉她想要的答案就在湖里。她脱掉了凉鞋,把鞋子整齐地摆在离岸边有点距离的地方。她站在湖边的石头上,尝试把脚伸进水里。湖水出乎意料地温暖,引诱着她,让她觉得死亡没那么可怕,而是在进入一片平和之地。就在她近乎要以倾倒的姿势走进这片平和之地时,一个幽幽的男声问道:“你也要去湖底找诗人吗?”
赛玲娜一时听不出这声音是从身后传来,还是从水里传来的。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兜帽衫的男生,光着脚站在石头上。每个校园里都有灵异的传说。北大有这一片湖,少不了湖里湖畔的鬼故事。她刚刚想过要去死,如果是鬼魂,就算是半个同类了吧。这么想,她竟然大胆地回应道:“湖底真的有诗人吗?”
男生戴着兜帽,赛玲娜看不见他的脸,兜帽中央只有一片黑洞。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男生的回答让她更毛骨悚然了。他重复了一遍赛玲娜的问题,又像自问自答般说:“算了,你也不知道,一会我就该知道了。”
男生绕过赛玲娜,径直走入水中。他下水时只发出了轻微的水花声。赛玲娜连叫都没来得及,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兜帽,死命拽着往回拖。
“救命!”她喊了一声。可是声音被深夜的云和树遮住了,在空旷的湖面上显得渺小而遥远。
“你别喊!怪丢人的!”
“那你上来啊!我保证不喊了!”
男生立在水中,看看湖中心,那里有残月的倒影,似乎是他的目标。他又看看赛玲娜,她双手拽着他的兜帽,如果他再折腾,只会把她也拖进水里。
“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想去找诗人?”赛玲娜哀求道。
赛玲娜的回忆流畅而完整,韩启彬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过她。她说到这里,不确定地看了一眼韩启彬,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会勾起他很不好的回忆。可是韩启彬却接过了话头,说赛玲娜的回忆有点偏差。她没有抓住他的兜帽,否则她早就该看到他的脸、记住他的样子了。她抓住的是他的手,还因此把她自己也带进了湖里。因为裙子的浮力她浮在了湖上,就像夜里绽放的莲花。
韩启彬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上了岸。两人都湿透了,好在是夏天,他们就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一起晾着。赛玲娜问他为什么想自杀。他说他在考上北大后多么迷茫。他只知道要追求完美,遵循父母和老师对他的期望,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不知道人生的目的是什么,这让他觉得很痛苦。完美成了一个死循环,他想打破它,却只想到了毁灭的方式。
说服和劝导是每个善良人都会在那时做的事,赛玲娜更有资格,她陪他聊了很久。在她始终面对的是一张模糊的面孔时,在她都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烦恼时,她仍然尽可能地展示了善意和温暖,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秘密拿出来分享,作为说服他的理由。和一个陌生人倾诉她的懊恼和怨恨,竟然得到了更多的安慰。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谁在安慰谁了。
夜色即将褪去,湖边的布谷鸟叫了。赛玲娜抱了抱韩启彬,是感谢的意思,因为她已经没那么想自杀了。他们光着脚一起走到了岔路尽头,在这里告别。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问对方名字,以为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至少赛玲娜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对于韩启彬来说,那个拥抱不是最后一次。他一直在找她,而且很快就在北大校园里找到了她,但他始终没有打扰她的生活。他们在通选课上坐在前后排,在实习时他是她的手下,在面试时他们打过照面,赛玲娜还在他的初级分析师培训上做过经验分享。他始终在她的生活里,静悄悄的。
赛玲娜终于意识到这几年来有一个隐士在守护着她,她从来都在被一份爱意包围着,而她却不知道。她再次抱住了韩启彬。白天的街心花园里,只有闲着没事干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他们心不在焉地锻炼着,眼睛却在瞄着年轻人的拥抱。
赛玲娜想,为什么要抱他?几乎是一时冲动的,她在知道真相后,仿佛看到了湖边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她抱着他,一下释然了,就像跳进了温暖的被窝里,放松和舒适,不再忧虑明天。她一下原谅了那时候的自己,原谅了父母,甚至原谅了程鸣。她一直流着泪,一直说着“谢谢你”。韩启彬问她谢什么,该说谢谢的应该是他。赛玲娜是第一个没有要求他完美,而是接纳了他的不完美的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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