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假如集训队吧？我们一起努力去奥运啊？”郦安不由追问。
    傅眠抿抿唇，缓缓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郦安，我没法加入国家队。”
    郦安徐徐睁大眼睛，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过了，我决定回去开赛车。”傅眠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郦安，矍铄而有神。
    “啊……”郦安不知说什么，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傅眠。
    “如果不回去原来的赛道，我总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我需要把自己拼起来。这件事，我必须做。”傅眠的手在身侧缓缓捏成拳头，嗓音和眼神一样笃定。
    微醺的郦安慢慢回过神来。
    哦，她想起来了，除去比赛以外，傅眠也有自己必须面对的战场。
    曾经的失败令他一蹶不振，现在他振作了，当然要回去赢回他的荣耀。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这次，他要走出往日的阴霾。在赛场上成为别人心目中的英雄的前提，是先成为自己的英雄。
    “你……做好决定了？”郦安定了定神说话。她强行按捺住心底弥漫的形容不出的怅然，对傅眠徐徐绽放出柔和的笑容，“如果你做好了，我就支持你。”
    “嗯，我决定好了。”傅眠将手伸到眼前。
    那毫无疑问是一只平稳的，没有任何颤动的手。他张开五指，漆黑晶亮的眼睛透过指缝望着郦安一张生机勃勃的面庞。
    他的胸膛忽然起伏起来。
    “郦安，遇见你，对我来说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参加马术比赛，不会度过那么一段，快乐，放松，刺激又难忘的时光。如果没有你，我无法以这样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做出于我而言，十分重大的决定。”他停下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这一刻的言语，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郦安静静地看着他。此时她的世界仿佛就只有傅眠，汹涌的人潮不复存在。
    “是你，治愈了我。谢谢你，郦医生。”傅眠亦静静地凝望着郦安，低沉的嗓音如同清冽的泉水流过喧嚣的夜晚。
    郦安怔了怔，然后低头露出笑容，“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能变成现在这样，一定不全是我的功劳。我真的没有想到……不过，这样很好。”
    她没想到傅眠这么快就能走出往日的阴影。
    虽然不能一起备赛了很可惜，但这无疑也是很好的结果。
    她还记得在马房里听到陈明朗的话。大家都有各自的路，如果能一起同行一段时间，那便是莫大的幸福。
    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知道离别和相见一样稀松平常。所以，只要在同行时享受就行了。然后，当离别到来时，坦然接受。
    “郦医生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反应真是平静。”傅眠望着郦安的神情，不由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握了握拳，伸手把郦安的黑脸羊面具拨了下来，动作中带着隐隐的怒气。郦安在面具的笼罩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傅眠想搞什么，像一只无措的小羊。
    “也是，郦医生就要去国家队了，一下有了很多能陪伴在身边的同伴，马场里，也养上了好多匹成色鲜亮的马。我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匹吧，跑了也就跑了。”傅眠冷笑着说话。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真的醉了？”郦安有些茫然。为什么这个男人大老远的跑来和她说他的决定，她不反对，他反倒生气了？
    她透过面具看着傅眠那一双黑眼睛。饱含情绪的眼睛藏在纤长的睫毛下，如同剔透的黑葡萄。她忽然发现傅眠真的有点儿像她的马。不爱说话，但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最狼狈的样子，你已经见过了，也不差现在了。”傅眠见郦安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不由垂眸，露出自嘲，又泛着浅淡悲伤的笑容，“如果记忆是可以改变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抹掉你关于我的所有记忆，让你不记得，最开始那个混沌的我。然后，早晚有一天，我会以更好的面貌出现在你面前，一定比现在好很多。”
    傅眠蹙了蹙眉，再次抬头望向郦安，眼睛有些泛红。
    “你一直都很好的，傅眠。”郦安认真说话，“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其实我以前只是……很享受骑马而已。因为你，我爱上了赛道，爱上了比赛，和别人较劲的感觉。我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位战士。这种感觉很好，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