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婉坐在大哥身边,楚天则坐在书桌上。
“家教比较严,”我拧开瓶盖,“其实是小时候有蛀牙,一吃甜的就疼。”
何止,牙疼还好,我还贼害怕牙医,一听到电钻声音,恨不得晕过去。三岁的池万里一开始不知道,拿各种巧克力和糖果喂我,一周后,看到我肿着脸哭唧唧还要吃糖才明白,我有蛀牙。从那儿之后,家规加了一条,只有周六是甜品日。
当时池万里要没收我所有的糖,我就抱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当时我俩差不多高,打架四六开。但他铁了心要销毁所有的糖果,我坐地嚎啕大哭,小小年纪的他就有一副铁石心肠,还得意洋洋当着我面,把巧克力扔到壁炉里。
我跑去跟爷爷告状,结果是被拎到牙医跟前……
回来之后,我跟他断交了一天。
第二天他带我去厨房偷蜂蜜,搬着木凳爬上柜子,捧着一瓶跟他头差不多大的玻璃罐。
我扒拉着桌子,叫着“哥哥快点”,张开口等他。
我亲眼看他翘起小拇指,蜻蜓点水一般沾了点蜂蜜皮,送到我口里。
很甜。
厨房很大,下午三点钟那会没有人,烤箱里冒出好闻的面包味,厨娘的围裙整齐地挂在墙上,世界浓缩在那一滴蜂蜜里。以至于我每次回想起这件事,都是甜的。
手机振动打断我的回忆,我从兜里掏出来,是鹿淼淼打来的微信电话。
“我去洗手间啊。”
楚天问:“要我陪你吗?”
“我又不是池万里。”我白了他一眼。
快步走出去,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喂?”
对面是个甜美的女孩声:“吴江子同学你好,我是鹿淼淼,很抱歉不跟你打招呼直接打电话。”
我走到走廊尽头:“没事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我上午听说池万里牙疼请假了,可是给他发微信也没回,我给他做了点粥,你能帮我带回去吗?”
“可以,你在哪?”
“我就在弓箭部外面的路上,那个,我好像迷路了……”她不好意思地笑,“我面前有一个圆形喷泉。”
我了然:“你在那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过去。”
“好的,谢谢。”
“没事。”
我推开门,一路跑过去,看到水池子时,喷泉正在喷水,洁白的水花喷涌,一尊塑像站在一扇巨大的贝壳上,美神维纳斯羞赧地用长发遮住身体。
“我在这呢!”鹿淼淼站在树荫下朝我挥手,长发披散。
我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粉色可爱的图案。
“还有一封信也拜托你了!”她双手交给我,“粥很多,你们俩可以一起吃,嘿嘿。”
“谢谢。”我又接过她的信。
她笑起来,两个对称的小酒窝很可爱。
“所以你下午没来,是回去煲粥了?”
“是呀,”鹿淼淼不好意思地低头,“放学后还有合唱排练,我是领唱不能缺席,所以没时间回家呢。”
“嗯。”我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她歪头问我,眼睛像小鹿一样。
“拜拜。”
我朝她挥手,她边后退边跟我再见,转身急急忙忙跑走,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保温桶不沉,信也不长,可是我突然感到很累。我应该带着它们回道场地,像往常一样训练,天黑前回家,然后把它放在餐桌上,平静提一句“鹿淼淼给你的粥”。池万里会同我一起分享,就像他把爱慕者送的礼物交给我处理一样。
这样不对,我模糊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而这时的我还不清楚。我拎着保温桶,跑起来,比快很快的速度,逃离学校,穿过颓唐的蔷薇花道,翻过家里的围栏,一把推开门。
家里的窗户开着,窗帘却铺展开,下午的风有气无力地撩动它们的裙边。
我轻轻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
脱掉鞋,光着脚上楼,木楼梯擦得很干净,踩上去冰冷。
池万里的房间开着门,他还在睡觉,今天倒是穿了一条长裤。
我把信放在他枕边,它的主人肯定希望能离池万里近一点。我蹲下身,看着他睡觉的样子,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白日略显锋利的骨相收锋,安静又舒适。
我凑过去,感到他的呼吸轻抚我嘴唇,小心地错过他的鼻梁,我像偷亲睡美人的王子,卑劣又义无反顾。
很抱歉,未经允许亲吻你。
可惜你不是睡美人,不会因为我的吻醒来。
我像逃离学校一样逃离宿舍,顶着烈日,汗涔涔的逃跑。
王思怡给我打电话。
“憨憨,你去哪了?部长很想你。”
背景传来徐鹤的声音“我没有吧?”。
“我马上回来。”我开口,发现嗓子哑了,眼泪顺着汗水掉下。
这也太丢人了。
“吴江子,你现在在哪?告诉我。”王思怡平静地问。
“我刚从家里出来……”
“我家门外有个水龙头,你现在马上去洗把脸,滚回来训练,听到没有。”
“是的,大哥……”
“没力气吗?”
“好的!大哥!”我哭嚎着跑到她家门口,手机扔在草坪上,打开水龙头,整个脑袋塞到下面,冰冷的水冲掉脸上所有的情绪。
王思怡的声音隔着水传来:“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作者有话说:
今天陪家人去了一个魔幻水族馆,在里面看到了蓝墙印着黄字体的唐诗、蛇和蟾蜍、非洲獴、巨型兔还有羊驼……十二生肖宝座对面是十二星座……虽然你是个亲子主题的水族馆也不要这么魔幻啊!
不喜欢看海洋动物表演,还好家人也不喜欢,于是没有看,不然我真不好开口拒绝她。
大家觉得剧情进度慢吗?本来我以为这本书写不够20w,现在看来,每天写一写日常,掺一点主线好像很轻松。
这本书比隔壁的《完美》让我轻松一点,隔壁破案情节让我偷秃。
今天也是话痨的七七~
爱你们。
第26章 王大哥的话
我回到弓箭部,楚天看着我:“啧,好像个落水的小狗。”
我没理他,徐鹤倒是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套新弓:“过来调一调。”
会射箭不一定会调弓,但这是每位弓箭手后期必修课,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的弓。
“你们也过来学一下,”徐鹤招呼周婉婉和楚天过来,“装弓和调弓。”
我从盒子里拿出弓柄和上下弓片,拧上螺丝,搭好弦。
“给我。”交给徐鹤调弓,他家就是开弓箭道馆的,还没学会走就熟悉弓的每个结构。
“调弓第一步就是矫正弦的位置,要对准弓柄上两个孔。”
徐鹤把弓夹在两腿中间,闭上一只眼校准:“歪了,需要拆下弓片,调整卡扣的位置。”
他熟练地拆弓弦、卸弓片,校准重装,动作娴熟的像猪肉摊上的大佬。
“这回准了。”
周婉婉一脸茫然,楚天道:“部长,你动作慢点,我这也看不清啊。”
徐鹤瞪他:“不指望你们学会。”
“那我们以后怎么调弓?”
“只要我在这,”徐鹤指了指满墙的奖状,“就会为所有的弓调弦。”
楚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拖过长条凳来,拉着周婉婉坐下。
“弦正了,第二步是调弓档,保证上弓档比下弓档长差不多两毫米。”徐鹤从工具箱里取出卡尺,测量弓柄上下端点到弓弦的距离,也就是上下弓档。
“部长,以前你不用卡尺。”王思怡指出。
徐鹤蹭一下,耳朵尖泛红。
他清清嗓子道:“我调弓的次数没有一万,也有几千,这个距离用眼睛就能看出来。今天是为了给你们展示一下常规手段。”
“挺厉害。”王大哥干巴巴拍了两下手。
突然,周婉婉和楚天动作一致,抬头看天,我跟着他们抬头,只是空荡荡的屋顶。
“学长哟,你的仙鹤出来了~”
徐鹤手忙脚乱,弓啪嗒一下歪倒,我赶紧上去扶住。
“它就是出来透透气!”
“部长,你精神体叫什么名字?”我替他解围。
“摧风。”
“翠凤?”楚天插刀,“这也太土了。”
“是‘摧风’!”他气急败坏,“摧毁的摧,风雨的风。”
“分飞共所从,六翮势摧风。”王思怡道,她看着我们仨呆傻的表情,“你们不知道?”
有恃无恐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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