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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恃无恐 第26节

    我看向王思怡。
    大哥坦然:“看我干嘛,我必须睡够八小时,才能保证一天的精力。”
    楚天示意周婉婉放下手:“我来跟你一起打扫,现在拿第一最有希望的是男团。徐鹤学长水平在那儿摆着,短时间也不可能提高多少,咱俩要努力。”
    他走来过,仗着个子高拦揽住我肩膀:“是吧?江子。”
    我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五点半起来一个人打扫整个场地太累了!
    “是的……”我不情不愿。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楚天狐狸笑。
    “江子,你挂坠窜出来了。”周婉婉提醒我。
    我低头才发现,刚刚跟楚狗斗争,不小心蹿出来,一个黑不溜就的圆珠子,直径大约一厘米,一根黑绳从中间穿过。
    这是池万里昨晚打完给我戴上的。
    今天上午,学校还有一个大新闻,校草请假一天。
    我后面的座位是空的,同学们都对池万里为何请假议论纷纷。
    王思怡对他去向丝毫不感兴趣,下课拉着周婉婉就去洗手间了,但我心生一计,看向楚天,他懂了,但他不跳坑。
    楚天正在教班里女生转笔,手把手那种,还要笑着说:“你好笨啊。”
    “江子,你发什么呆?”大哥跟王思怡回来了。
    “我在做凯格尔运动。”我瞎编。
    周婉婉一脸迷惑。
    楚天收回正在教女生的手,插进兜里,我敏锐地察觉他很不对劲,他朝我笑。
    “十男九痔,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王思怡拍拍我肩膀,“我们不会歧视你,我家肛肠科医生电话给你留个?”
    “不用了大哥,没有那么严重。”我嘿嘿笑,“或许你该给班长介绍一下你家医院资源。”
    王思怡皱眉:“他快死了吗?”
    楚天惊呼:“好优美的中国话。”
    “不!”我声情并茂,面容惨淡,“班长他……他牙疼不敢去看牙医!”
    家人们,我本来想编他得了痔疮。
    “哦……”王思怡笑了,“活该。”
    “我怎么不知道呢?”楚天侧过身来,“被你气得?”
    “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我威胁他,朝他磨牙。
    上课了铃响了,楚天还想说什么,只是比了比手腕,我摸了摸手腕上,池万里昨天早上给我的黑手环,一头雾水。
    在一座青春洋溢的高中里面,比光速还快的是流言,特别是关于校草池万里的任何八卦周边。
    总之,下个课间时,我就看到外班的女生围在窗口,拜托我班人带东西放到池万里桌上。我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打一打慰问贺卡,全是手写的,有的还用荧光笔画上可爱的图案,署名分含蓄派,比如“默默爱你的学姐”、“关心你的二班女生”,还有豪放派,直接签上大名xxx,还要写上“高二三班最靠近门口那排从前往后数第三个座位”,这位学姐真棒。
    此外还有各种小礼物,流言是池万里牙疼,各种消炎药和止痛药一应俱全,最离谱的是我竟然在这小小一张桌子上看到了五个国家的止痛片!竟然还有一张古中国的中医药方……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要是请两天假,医院直接给他搬来吧。
    作为他的好兄弟,楚天不得不进进出出搬运东西,我跨在凳子上,笑嘻嘻看他连厕所都没空上。
    他看着我,熟悉地狐狸笑:“说起来,班长的正牌女友怎么没反应呢?”
    我心下一沉。
    作者有话说:
    当你长大了,快工作了,家长就会跟你讲很多大人的八卦……真是太稀奇了,感觉整个学生时代都不一样了,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那样的恍然大悟感。
    第24章 第一个吻
    楚狗的话在我心里放了一天,中午加训,我们干脆都买了午饭在场地吃,我看着碗里的营养健康午餐,雪上加霜。
    突然,一块风脆美味的锅包肉空降到沙拉里,我手疾眼快先给它盖上绿叶,一抬头,周婉婉朝我眨眼。
    谢谢二哥!我朝她抱拳。苟富贵,勿相忘。爱了爱了。
    楚狗突然问:“班长怎么会牙疼?”
    该我上场表演了,我义正言辞控诉:“因为他偷吃我的蛋挞!这么大,两个蛋挞,躺在冰箱里,唱着歌,啪一下!没了!你说冤不冤。”
    他凑近,捧起我的手,大声且清晰地说:“冤!太冤了!大冤种啊!”
    我嫌恶地抽回手来。
    昨晚没睡好,中午又练了一个小时,下午我直接昏迷,半睡半醒中下课,大哥问我要不要去买水,我说让我睡到三点放学。
    迷迷糊糊中,点开微信,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通知。
    “吴江子同学你好,我是二班鹿淼淼~”
    吓到瞬间清醒,我第一反应是扣下手机,现在它就像一个炸弹。
    池万里历任前女友可以集齐一本青春校园女子图鉴,她们不全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但都美丽且温柔,符合一切对美好事物的幻想,而且全有精神体。
    而本人,性别男,没有钱,没有精神体。后两个条件还可以努力一把逆袭,性别这条卡得死死的。
    自从他十二岁之后,不在家上私教课,便带我转到神都的贵族初中。刚入学那会,我就像一只小鸭子冲击天鹅堆里,哪儿哪儿都不合群。我才知道,原来人与人的区别,不只是有没有精神体,好像每一个同学,都有一群朋友,清晰的目标和梦想,成为画家或者运动员,考上哪个高中和大学,而我的世界,从前只有一望无际的森林和池万里。
    神都太大,作为世界第一大国联盟的首都,这里高楼林立,千年古都,留下许多历史建筑,走在大街上,一脚跨越千年。
    人很容易产生渺小感。
    我因此十分恐慌,密密麻麻的窗口和满大街的共享自行车,历史上没有那个时刻,让这座城市容纳如此巨大的人口,根据当年统计数据,神都共有四千万常驻人口。假如我每天跟一百个人见面,需要四十万天,一千零九十五年才能跟住在神都的所有人相逢一面,而在榕都老宅,我清楚地了解每个人的工作,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
    池万里说我胆太小了,长年关在老宅,不知山外岁月,亦不知人如蝼蚁。
    刚开始几周,我就是他的小尾巴,到哪里都粘着他,晚上睡觉也要死皮赖脸的牵着他,可他却是蛟龙入海,快活自在,天生就是社交好手。
    池万里逢人介绍“这是我弟”,他打球我跟在旁边看包,他吃饭我坐他旁边看他认识的新朋友,就连他上洗手间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池万里没有嫌我烦真是好哥哥,可我不爱说话,也不太愿意交新朋友,因为幼稚的我把所有人看成敌人。
    跟我抢池万里的敌人。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并非是他们的错,池万里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朋友。
    甚至,他会用行动教我,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可以缔结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
    关于他第一个女朋友,即初恋,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女生。最起码对于一直加入他俩情侣午餐的我保持高度的容忍,我并非有意,单纯不知道原来池万里在谈恋爱。
    毕竟他俩做得事情,池万里也都跟我做,牵手和拥抱,关心和分享,相视而笑或者嘲笑彼此的糗事。
    只是又一个新朋友,我这么想,或者不愿相信别的事实。
    直到有一天,女生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在她生日那天,让她独占一会儿池万里。我不经大脑的反射性同意,好像等待这个请求很久,潜意识已经准备好答案。
    原来吴江子,一直在扮演独占好友的“坏蛋”。
    感谢她掀开遮住真相的那块布,让我知道,我永远不能做池万里的女朋友。
    那是一种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
    她生日就在第二天,池万里叫我出去玩儿,我说我想在家里,比较自在。
    “随便,或许我该给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他摸摸我的脑袋。
    “哥,我只是有点慢,马上就能交到新朋友了,”我朝他比了比微信上的未读消息,“还是有很多女孩跟我聊天的好不好?”
    池万里神情有点古怪:“不准单独出去,知道吗?”
    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在他出门后半小时,我开门出去,看他俩在神都恢弘的宫殿中相伴而行,穿过一道道宫门,在银杏树下祈福,于四千万人中,选中彼此。池万里带她亲手做了一个小蛋糕,在晚风习习的湖边吃掉,约会的最后,他们接了一个吻。
    关于吻,我了解很多。亲吻额头和脸颊的感觉不一样,爷爷的胡子扎得我脸疼,池万里
    的嘴巴又软又热,小时候还会糊我一脸口水,三岁的他分不太清舔和波一下的区别。
    我读过很多书,王子和睡美人、人鱼公主、豌豆公主……他们都会接吻。我看过阳光亲吻花朵,微风亲吻柳叶,甚至树林里的两棵松树都接吻。
    直到他俩接吻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关于吻,我一无所知。
    自那之后的一周,池万里吃饭我去洗手间,他去洗手间我打球,他打球我写作业。他忍无可忍,体育课上测完一千米,他拖着累成狗的我来到器材室,气势汹汹地问——
    “吴江子,你在躲什么?”
    我靠在一摞比人高的软垫上,气喘吁吁。
    空气夹杂着一股子橡胶跑道和汗液的味道,还有掩盖它们的消毒水味儿。阳光从狭小的窗户中射进来,打在他浓密的头发上,好像一顶王冠。
    “问你话呢!”他向前一步,双手搭在我肩膀上。
    啊,王冠没了,我有点遗憾。
    我看向他背后的窗户,它容纳了运动鞋和各种颜色的袜子,还有或纤细或匀称的小腿,这是一间半地下储藏室。
    池万里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干脆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他也蹲下,“有人欺负你?给哥说,不丢人。哥给你找回来。”
    我没说话,一只小飞蛾在撞窗户上的长条玻璃,扑棱响。
    池万里在我眼前晃手:“不要以为离了榕都,哥就罩不住你了,只要你在联盟,哪片地儿咱都有人。”
    “不是。”
    “不是什么?”
    “没有人欺负我。”我推开他,想要走,这里空气太浑浊压抑,我堵得难受。
    可能是他毫无防备,竟然被我一下推到,他手支撑在身后,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看我。
    空气太闷,我低声骂了一句,心脏咚咚跳,甚至出现了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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