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在高知县连连颔首之际,从后面的竹林走出几十个书生,其中有一个正是稷澂。
天高气爽,浮云流逝。
“啪啪!”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率先击掌,睨着那一直密谋的两人。
他削瘦挺拔,一袭茶白长衫,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
老者冷冷开口,道“官字两个口,说话有两手!高县尊可真是有颠倒是非的一套!”
说话人正是清河书院的白山长,乃告老还乡的帝师,如今远离朝堂,本以为能享一片安宁,却不想又见颠倒是非黑白的腌臜之人。
“白山长……”高知县大怔,头皮发麻,脑壳都要被炸开了。
他们听到了多少?
又知道了什么!
不待高知县解释,后面的那一窝窝的书生,也开始义愤填膺,纷纷开口。
“当初夏家人用夏藕去冒名顶替,隔房的堂姐,随意婚配。
如今,夏藕已经嫁人,却又要为了娘家的姐姐,去花楼为娼。
难不成那夏苋、夏蓙为夏家骨肉,夏藕便不是了么?”
“明明是那夏家人下作,大行鬼祟之事,却偏偏要拉旁人顶罪,高家人果真是好门风,好家教!”
“糟了,咱们知道池家的准太子妃携巨资同戏子逃婚,不会被灭口,再来个栽赃嫁祸吧?”
“我好怕呀!”
“稷师弟,师兄们胆子小,要回去同家中长辈说道说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师兄们慢走!”稷澂作了一个团揖。
男子气质温润如玉,却隐含锐利,五官似神匠雕刻,唇薄而嫣,鼻挺而致,剑眉英挺,眉下那一双眼眸深邃有神。
“为师也走了,祝你蟾宫折桂,雁塔题名。”
白山长本来要离开,却忽然回首,高声道“若是你忽然横死,或忽然获罪,为师定会彻查到底,为你讨个公道。”
“多谢,师傅!”稷澂重重地下拜,拜谢师恩。
“起吧,为师年纪大了,禁不起你这煽情的做派。”白山长将人扶起来,道“走了,你别送啦!”
他摆了摆手,不动声色长打量起小弟子。
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身形瘦弱,穿着普通,可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很不凡,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在守孝期,被人欺辱的狼狈与愤懑。
反而身上透着一种矜贵的气质,眉宇之间隐含的气势,让人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目光。
自家这个小弟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度,日后定成大器。
白山长不禁暗暗地称赞……
高知县脸色清白交加,见人都走了讷讷半晌,却又无可奈何。
他指着那个始作俑者的少年,睚眦欲裂,道“稷澂,你好样的!”
“县尊,过奖!”稷澂温润如玉的笑了笑,还十分有礼的作了个揖。
高知县一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得肺都快炸开了。
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谷嬷嬷,才气哼哼的追着白山长而去。
都怪这个老货!
原本池家大姑娘逃婚,也只是他们自己家人知晓,慢慢找人就是了,这回整个清河书院都知道了,可真真是骑虎难下……
谷嬷嬷已经从懵怔的状态里恢复过来,额头青筋毕露,浑黄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因为心里憋着气,脸色煞白,高声质问道“都是你做的?”
“不……是夏家做的!”稷澂一语双关。
倘若此事没有夏家人始作俑者,他又要如何打击到清河侯府?更杀不了清河侯和金钱熊了。
至于夏家和田家,不过是池鱼之殃,他这人心眼儿可大可小,对于这些杂碎便是小的时候。
谷嬷嬷二话不说,跨出两步,抡起胳膊照着稷澂的脸就抽过去。
稷澂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很好心的没有和老人家计较。
然而,谷嬷嬷巴掌落空,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方才还一脸高高在上的姿态,此时却趴在地上发髻散乱。
一旦高夫人得知此事乃她泄露,断然不会容她活命。
她气得嘴唇哆哩哆嗦,手指头也抖的停不下来,歇斯底里的大吼道“稷澂,你会遭报应的!”
“呵!”一道冷笑从稷澂的薄唇飘出,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稷某等着!”
他能重回少年时,可不就是上天对这些人的报应?
谷嬷嬷面色苍白,呼吸短促,捂着抽痛的心口离开……
不远处,藏在竹林里偷窥的夏藕,摩拳擦掌,很是兴奋,见人都走干净了才冒出小脑袋。
竹林轻曳,身着玫红色布衣象牙白色襦裙的少女款款而来。
夏藕迈着小碎步移到稷澂跟前,一双眸子亮的不行。
提督大人就是提督大人,算无遗漏,连谷嬷嬷这个老货都给预料到了,还将女主逃婚的事给闹开。
如此,池家怕是不好息事宁人,欲盖弥彰了……
她的眼神透着幸灾乐祸,又看热闹不嫌乱的问道“夫君,山长和师兄们为何来的这般突然?”
“还记得昨夜你送的信嘛?”稷澂拉着小娘子往回走,背影青隽挺拔,一身布衣难掩其文人的如雅风华。
登时,夏藕恍然大悟,差点叫了出来。
她贼贼地捂着小嘴,娇娇甜甜的询问道“便是昨个那封信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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