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对视着,还是月老太君打破了安静。
“客人从云风城而来?”月老太君问道。
“是,云城主派我们来的,给老太君送上贺礼。”忘忧答道。
“云城主有心了,只是老身担不起,礼还是收回去吧,以后也莫要再来往了。”月老太君道。
月老太君语气不太好,忘忧却知道,她是不想连累云城主。
云城主和月家有来往就是得罪巫桀,巫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老太君的话我回转告云城主,只是此番已经来了,便请月老太君收下城主送的礼吧。”
忘忧说完,见月老太君依旧绷着脸,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亲昵,“云风城离月城挺远的,我们日夜兼程赶了十日路,挺累的,老太君就看在我们辛劳的份上收下吧?”
月老太君莫名心一软,点了点头。
忘忧将一盒子奉上。
月老太君接过那盒子:“这是最后一次。”
忘忧点头:“嗯,您打开看看。”
见那少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月老太君再次心软,打开了盒子。
里面摆着一把木梳,黄杨木材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月老太君却愣住了。
她的记忆溯洄到十几年前,稚嫩的小娃娃跑到自己的腿边,将一把一模一样的梳子递给她。
“外祖母,阿离亲手做的,给您。”小家伙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与眼前少年的脸逐渐重合在一起。
阿离……
她的小外孙?!
月老太君愣愣地看着忘忧,鼻子发酸,眼眶发红,难以置信,又带着巨大的惊喜,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月老太君才找回了理智。
“各位客人辛苦了,随我去茶室喝杯茶吧。”月老太君道。
她找了个借口,便带着忘忧他们离开了客厅,进了一间院子。
棠鲤牵着三宝的手,紧紧跟在忘忧的身后,在院子里走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院子看起来不大,但是却走了很长的时间。
棠鲤不由得看向杜夜,两人眼神交流。
棠鲤:阵法?
杜夜微微颔首。
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一扇门前。
月老太君的目光落在棠鲤等人身上,带着警惕。
“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是他们救了我,否则我……活不下来。他们来月城,也是为了帮我。”忘忧道。
月老太君的警惕转为感激,带着他们进了其中一间房间。
棠鲤将门关上。
“坐吧,末白在这院子设下阵法,巫桀的‘眼睛’看不到这里。”月老太君道。
棠鲤和三宝、杜夜一起坐下。
月老太君的目光落在忘忧身上。
忘忧在月老太君的面前蹲下,抱住了她:“外祖母……”
月老太君轻抚着忘忧的脑袋:“阿离……”
她的面容依旧严肃,但是声音里却带上哭腔。
阿离真的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十年前,月氏从巫族第一家族沦为罪族,从受人敬仰到被人唾弃,不过一夕之间的事。
这十年来,月家逐渐衰败,甚至要支撑这个家都格外难,许多仆人走了,只留下几个忠仆,没钱了,便一直典当着家中物件,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她出门的时候,若是有人发现她是月家人,便往她的车里扔烂掉的菜叶和水果,月家人,真如过街老鼠一般。
她一大把年纪还受这般苦……
但是,她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月家就彻底完了。
三个女儿全没了,大女儿疯了,再也没人能支撑起月氏了。
她想要给月氏找个继承人……
她今日一大早出门,去了瑶家,便是为此事。
前两日,有两孩子来寻亲,拿着父母的画像,那父亲的画像便是那瑶……月城到处是瑶家的耳目,他们寻亲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瑶家的耳中。
月老太君得到消息的时候,那俩孩子已经被抓去了瑶家。
他们身上流着瑶家的血脉,也流着月家的血脉!
月老太君虽然不想和瑶家摊上一点关系,但是如今的月家,人丁凋零,一个继承人都找不出来……
月老太君在大女儿的院子外,听了一晚上女儿哀戚的声音,最终决定,要去瑶家把人要回来,至少要把那女孩要回来……
然而,她今日一大早去了瑶家,人没见着,还被趾高气扬的瑶家一顿羞辱!
月老太君身心俱疲,有种支撑不下去的感觉。
好在现在,终于有了好消息。
阿离还活着,他们月家还有血脉,还有希望!
“阿离,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在哪?肯定受了不少苦吧?”月老太君问道。
忘忧将巫桀杀死师父和圣女的事说了。
那件事发生在神祭后。
按照惯例,神祭之后,有一场晚宴。
巫桀在宴席中动了手脚,下了连师父都分辨不出来的毒。
圣女和月家人中毒后,巫桀便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戮。
忘忧负责在祭坛那里给神祭收尾,因此并没有参加晚宴,察觉到不对,赶到晚宴现场的时候,便看到血流成河,师父倒在血泊里……
“我就知道,末白不会杀圣女,是巫桀陷害他,陷害我月氏!”月老太君的声音很激动,眼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道,“你师父,圣女,你爹娘,还有你两个姨母,全丧生于他手中,此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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