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李元已将孟氏赶回屋里去,转身朝沈楼道:“侯爷,让您见笑了。”
“大人为官甚是出色,治理家宅还是要多费一番心思才好。”沈楼隐下一双发狠的眼睛,勾了勾唇,如寻常般笑道:“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万事还是要多当心啊。”
李元顿时神色一凛,朝沈楼看了一眼,然后讪笑道:“侯爷说的是。”
沈楼回首朝李时道:“李兄,这园子还有好几处没看呢吧?”
李时忙上前来,与李元站在一处,恭敬朝沈楼应道:“是,侯爷还要逛吗?”
沈楼转身看去,满眼皆是精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笑道:“贵府景色宜人,自然是要逛完的,不然可惜了。”
“只是......”他摇头道:“可别再遇见什么人跪在青石板上,扰了雅兴才好。”
李元捋捋胡须,哈哈一笑:“侯爷,您说笑了,哪有那么多青石板可跪的?请。”
沈楼也跟着低笑起来:“那就好。”,说着,抬脚接着逛园子去了。
身后的李时擦擦额上的汗珠,忙跟了上去。
*
王恕意被带回流霜居后,因寒气入体,入夜,身上就开始发烫,再加上膝盖疼痛难忍,使她备受煎熬。
小潭坐在床沿上,把绞了冷水的帕子放在她的额头上,用来降温。
王恕意眉头紧皱,眼角似有眼泪,不住小声呻/吟。
小潭握着她的手,眼泪直流:“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王恕意嘴唇轻颤,话还未说出口,一滴眼泪便顺着眼角淌落在枕上。
“疼......”声音充满委屈。
小潭擦擦她眼角的泪水,哄她:“姑娘,你再等等,清荷姐姐已经去求老爷夫人请大夫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王恕意浑身发烫,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膝盖上不时传来的刺痛,总在她陷入昏迷的那一刻把她拉回来。
小潭拉开她身上的被褥,将她的裤子推到膝盖上,瞧着那带着血迹的紫痕,心痛不已。
“已经上过药了呀,为什么不管用!?”她急道。
王恕意拉着小潭的手,疼的嘴唇轻颤,说不出话。
屋里响起帘子拨动的声音,小潭转头一看,是清荷回来了。
她忙站起身,走过去抓着清荷的手,道:“清荷姐姐,怎么样?大夫什么时候来?”
清荷看着小潭急切的双眼,又转头看着床榻上王恕意痛苦的脸色,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小声道:“他们......不给少夫人请大夫,说......”她眼圈开始发红,“说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让我们——明天再说。”
小潭一跺脚,气道:“他们怎么能这样!”
她来回走了一会儿,又问道:“姑爷呢?姐姐去找姑爷了吗?”
清荷吸吸鼻子,走过去坐到床沿上,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我,我第一个就去找的姑爷,周姨娘说他正睡着,不让打扰,把我骂了回来。”
小潭颓然坐在凳子上,咬紧了牙关。
王恕意躺在床上,疼痛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知觉,她多希望能一眼昏过去,意识却始终保持清醒。
她将手放在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着,期望着膝盖上的疼痛能稍稍转移。
“姑娘!”清荷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口中拽出来。
小潭赶忙过来一看,只见王恕意的手上带有两道深深的牙印,上面还带着血丝。
她咬紧牙关,一下子跪在床边的脚踏上:“姑娘,你再等等,我一定替你把大夫请来!”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
清荷忙道:“如今已经宵禁了,没有府里的帖子,你会被抓的!”
小潭没回头,一咬牙,跑了。
王恕意赶快推推清荷,歪头看着门的方向,急道:“你......你快去把她追回来......”
她一急,膝盖碰到了床案,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清荷忙应了,起身去追小潭。
王恕意此刻已经呼吸急促,身上的火快似要将她烧着,她伸手扯开衣服领子,不住的喘气。
屋里的沙漏静静的流淌着,不知过了多久,屋外有人喊道:“姑娘!姑娘!大夫来了!”
王恕意歪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人提着药箱走进屋来,恭敬向她行礼:“夫人,在下姓许。”
她想应一声,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力气,神色一恍惚,晕了过去。
许大夫上前看了王恕意的症状,很快,便写好了方子,交给清荷和小潭:“照此方抓药,快去快回。”
清河小潭欢喜不已,忙谢过他。
小潭拿着方子往外走,突然想到一事,又返回来朝许大夫道:“许大夫,可否借您的印章一用?”
她方才见着了,这人拿出一个印章,那些专管宵禁的士兵便直接放他过来了。
许大夫捋着胡子笑笑,将怀里的印章掏出来给她:“拿去吧。”
小潭连忙行礼谢过,高高兴兴转身出去了。
*
待王恕意醒来时,那位许大夫已经没了身影,她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了,膝盖上的疼痛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小潭正坐在脚踏上睡得正香,王恕意张了张嘴巴,声音沙哑,叫道:“水。”
清荷赶忙从外间进来,给她倒了杯水,伺候她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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