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堂中醒木正响,堂下各人聚精会神,正听着台上人评书,讲的是《郑参将平反贼》
“呔!那戚贼还不束手就擒,参将翻身上马,拔剑便要斩贼寇……”
薄云生瞥了一眼台上,转身便去寻掌柜的订菜了。
芸京墨没听过人说书,一时觉得新奇,不知不觉便听入了神。
无论哪个朝代,茶楼酒馆,童声歌谣,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这个时代的底蕴。流传在平民百姓间的声音既是历史的沉淀,也是民心的趋向。
芸京墨少有机会听见这些,此刻坐在堂下,听着众人的喝彩声,忽然觉察出了一种身在此间的真实感。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和谐地刺入耳朵,芸京墨一惊,皱眉回头望去。
“《郑参将》这一段,知府大人早已下令禁唱!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来人声音粗率,踢翻了门口的凳子,将手中酒樽掼在地上,怒气冲冲。
他身高八尺,一身的腱子肉,一身军中短打劲装,看样子倒是个有官衔的兵。
可是栗乡并没有驻军啊?
芸京墨正奇怪着,又听台上的说书先生将折扇一合,“啪”地拍在桌上,嗤道:
“黄润,少来我这里闹事!知府大人当年只是不喜这一段,不让人在他府中演,何来的禁演一说?”
堂中的看客多是外乡人,听得此言便放下心,皆转头看过来。
黄润梗着脖子,又将声音提高了八度:“老子说了不让你演,你竟如此辱我,当我上百弟兄都是死的吗?!”
“呵,”说书的像是听了个笑话,不紧不慢地驳道,“你跟了那反贼,戚贼抄斩,你那些个弟兄可不就是死的么。”
“兀那小儿!休要血口喷人!!”
说书的这句话当场点炸了这兵,只见黄润额上顿时爆出青筋,握紧了拳头将离得最近的桌子一脚踹了个稀烂,木屑翻飞,挥拳便要向台上的说书先生砸去!
黄润体型高大,爆发力惊人,堂中吃瓜的不敢再悠闲看戏,当即慌乱躲避!
变故来得太快,芸京墨双脚像是定住一样动弹不得,抬眼见,黄润已经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
“阿陌,别让他伤人。”
堂中正乱,有一人在此时出声。
阿陌立即向前,掠至黄润身前,勾腿乱他底盘,又急出拳攻他面门。黄润仅凭蛮力应付不得,招式已乱,三两下便被制住,脚一乱侧倒下去。
阿陌顺势压制,反剪了他双手牢牢将其钳制住。
轰然倒地之时,正离芸京墨脚边不过一尺。
芸京墨连忙站起来,拍拍心口终于回了魂。
众人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此番精彩,有人拍手叫好。
那黄润却闭目仰天,绝望嚎道:“骠骑将军!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天下人负您啊!那皇帝小儿——”
“黄百户慎言!”
薄云生将出来,便见这一团乱麻,当即喝止住了他,惊出满额汗。
众人侧目,薄云生快步走到堂中。
“诸位,这位壮士是我乡邻居,早年经历损坏了神志,此番实属胡言,扰了诸位雅兴,还请各位海涵!”
薄云生抱拳面向看客,替他赔礼。
黄润倒地仰面,两行清泪涕泣。
正钳制着他的那名叫做阿陌的青年手劲微松,察觉到他已经安静下来,抬头看向方才对自己下令的主人,询问道:“先生?”
“嗯,阿陌,且放开他。”
堂中并吵闹,这一声不大,但声音温润儒雅,直入了芸京墨的耳朵。
芸京墨本能回头,一袭月白长衫入眸,那人站在鹤归楼的门口,拢袖于前。
正是祁铭之。
“祁……祁大夫?”
“你们认识?”
薄云生奇道。
“黄润是十年前戚……咳,长明军中的一个百夫长,后来上面的人造反,数万兵士重新整编,该遣散的都发放回乡,他就是那一批回来的。”
几人出了鹤归楼,先送黄润离开,才寻了个路边茶馆坐下。
芸京墨没有想到在栗乡还能遇见祁铭之。但见他与药师顾珏同行,又带着随从药童,也能猜测出来他和鹤归楼的商人们一样,是来谈生意的。
顾珏道:“抱歉,我能否问问……方才说书先生所说的‘戚贼’,指的是……”
薄云生顿了顿:“十几年前的长明军主帅。”
“啊?”顾珏茫然,又看了看祁铭之。
“长明军主帅,戚年。当年位同三公的那位骠骑将军。”
祁铭之淡淡接过了话,替薄云生补满了茶水,“云生兄弟,你接着说。”
“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舅父当年很欣赏戚将军,所以才不让人在淮安府唱这一段。但普天之下,《郑参将平反贼》这一出早已经传遍了。”
“既如此,为何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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