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重新拿了新的碗筷过来,摆在之前微微常坐的位置。年夜饭吃得萧索无味,结束之后,司机送陆廷镇回家,但陆廷镇却叫司机开车,去买咖喱鱼丸。
大过年的,哪里还有档口开门?陆廷镇抽着烟,让老四和乌鸡、阿兰和大豹一块找,一群人终于找到尚开业的几家铺子,陆廷镇只身下车,去买东西。
等待的过程中,司机小声问老四:“先生这是……怎么了?”
“别乱打听,”老四斥责,“做好你该做的事,别的东西,一句也别问。”
这样斥责完,老四也发愁,他依靠车站,看到乌鸡走来。
经上次之事,两人倒多了几份惺惺相惜。老四做手势询问,乌鸡摇摇头:“还得一会儿,先生要店主亲自做。”
老四叹气,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才能忘?”
乌鸡说:“怕是忘不了。”
老四叼着一根烟抽,顺手给乌鸡递过去一根:“这两天,先生还在和鬼佬那边联系,说是有个英国佬研究出来什么技术……哎,叫什么比对技术还是什么东西,就是拔你根头发,再拔我根头发,一化验,就能知你是不是我亲生儿子。”
乌鸡骂他:“刁你。”
老四笑了笑,香烟进肺,冷不丁想到章之微,笑不出了,闷头抽烟:“先生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乌鸡说:“我也是。”
乌鸡猛吸一口,单只手捏着烟,弹弹烟灰:“别说先生,我最近常做梦,也梦见微微……她一个人站在一群印尼仔中间,哭着叫救命。”
老四说:“别提这事。”
乌鸡默然。
这种惨烈而令人绝望、痛惜的事情,是陆廷镇的禁区。
“不过说起来也怪,”老四自言自语,“大过年的,又是这时候,先生买鱼丸做什么?他怎么想吃这东西?”
话音未落,瞧见陆廷镇缓步出门,煞时收声。
两份鱼丸,一碗云吞面,陆廷镇连店主的碗也端走,冒着热气,浓重的咖喱味道。辣椒、茴香、肉桂、生姜……陆廷镇上了车,告诉司机:“去看微微。”
微微葬在安静的山上。
陆廷镇将云吞面放在冰凉的墓碑前,其他人远远地站着,没人过来打扰,只守护着这一片冷寂,让陆廷镇和她单独聊天。
“微微,医生说,想要做DNA比对,需要你带毛囊的头发,”陆廷镇坐在墓碑前,“幸好当时让张妈全部留着你用过的东西,也留了你出国前的头发,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我希望现在和我说话的人不是你,微微。”
修长的手指将热腾腾鱼丸放在墓碑前,冰冷的石头沾染陆廷镇的体温,他仍旧将东西仔细摆好,将一双干净筷子放在云吞面上,陆廷镇自己拿起另一双筷子:“我知你不喜家中的年夜饭,也怨恨我,所以这么久,你一次也不来梦中见我。”
冷风明月光。
“但今天过年,阖家团圆,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鱼丸。”
“你现在有没有开心些?”
陆廷镇夹起鱼丸,微笑着说:“新年快乐,微微。”
第30章 转机 微弱萤光
微微。
我想祝你长命百岁, 事事如意。
但如今黄土白骨,如此祝愿,恐扰灵魂清净, 让你不得归处。
那我只能祝你新年快乐。
……
老四抽完两根烟, 才终于见陆廷镇走来,他用指腹掐灭仅剩一点火光的烟屁股, 走过去:“镇哥。”
陆廷镇说:“今日过年,你们也早些回家吧。”
老四苦笑:“镇哥,瞧您说的,您在哪, 我们家就在哪。”
早期被陆廷镇救下的人, 有几个是父母双全的,若不是走投无路, 谁不想读好书, 找一份体面的、坐办公室的工作, 谁愿意刀口上舔血,头颅悬腰带。
其他人倒还好, 譬如大豹,他是正经的高材生,来应聘是薪水高。阿兰父母就跟随陆老板, 如今他也追随陆廷镇,都是心腹。唯独老四和乌鸡两人, 真的无父无母, 若不是跟了陆廷镇, 现如今怕是连命也没了。
过新年,阿兰和大豹尚有家人团聚,老四和乌鸡独身二人, 哪儿也去不得。
陆廷镇点头:“你和乌鸡去我那边,陈妈做菜手艺不错。”
老四和乌鸡连连推拒,陆廷镇看乌鸡一眼:“老四倒也算了,你不想见见花玉琼?”
乌鸡一张黑脸登时红透:“啊,这,这。”
“你年纪也不小了,”陆廷镇拍拍他肩膀,“攒些钱,等过段时间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也总不能让人姑娘一直等到老?等你攒钱买屋,要等几年?”
乌鸡不知该怎么说,他咳了几声:“谢谢镇哥。”
“去谢谢微微吧,”陆廷镇顿了顿,“她毕竟叫你一声哥。”
乌鸡不作声。
港城冬日的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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