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过。
章之微疼得吸口冷气,陆廷镇不轻不重地捏她掌心,问:“谁允许你败坏我声誉?”
章之微原有些惭色,心中不安,方才始终窥他表情。现如今听他如此说,知他不生气,一颗心也安放腹中,往他肩膀贴贴靠靠:“我方才说的哪一句有假?你是我亲叔叔吗?你不喜欢我叫你叔叔?你搞人的时候非要我叫叔叔,眼下全忘了?还是说,你不喜欢搞——”
陆廷镇捂住她嘴:“不许再说这话。读书的学生,满嘴搞来搞去,不像话。”
章之微感觉陆廷镇真将现在的年轻学生想得太过美好。
且不提她已经成年,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与异性牵手恋爱,拥抱接吻,更深层次的做,爱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怎么陆廷镇还如此坚持,不许她说?
他做起来时可没让她保持沉默。
陆廷镇回去和陆老板、陆太太聊了聊,章之微全当作花瓶,坐在一旁乖巧地听。果不其然,陆老板是想让陆廷镇和方才的曾小姐谈一谈,或许能深入交朋友。
曾艾仪小姐父亲是陆廷镇读大学时候的老师,颇具才气,她母亲在医院中工作,在陆老板眼中,没有比这更清白干净的家庭了。更何况,曾艾仪同样是英国留学归来的才女,本可以去教会学校中教书,却选择实现自己理想——去了公学来教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
单纯有理想,应该不会有人讨厌她。
听陆老板说完,陆廷镇才开口:“曾小姐很好,但与我不合适。”
陆太太在喝一盏熬好的燕窝,叹气:“你眼光这样高,已经为你寻了这么多,每一个能让你开心——廷镇,你到底喜欢怎样的?”
说到这里,陆太太又问张妈:“怎么只给我?微微的那份呢?”
张妈说:“方才不知小姐又回来,我即刻去取。”
她去厨房中端燕窝,章之微在吃葡萄,灯光照下去,一串葡萄表层温润,像是从卡拉瓦乔的油画里拓出的。一咬,汁水溅开,听见陆廷镇说:“我喜欢聪明的。”
啧,还是老话。
老到大家都觉陆廷镇是敷衍。究竟怎样才能算得上聪明?多聪明才好?没有范畴,多么高明的借口。
陆老板冷不丁地说:“太聪明了反倒坏事,不听话。还是漂亮又蠢笨的好些,不必担心会被爪子挠。”
这样说着,陈妈端了素白瓷盏过来,配上小勺,陆太太放下勺子,热情地叫章之微:“微微,尝尝,这马来西亚来的血燕,昨天刚运来,大补呢。”
她声音柔软,和蔼又美丽,好似完全没听到陆老板的话。
陆老板问陆太太:“微微还是孩子,你给她吃这样补的东西,能受得住?”
陆廷镇将小瓷勺放到章之微手中,淡淡说:“已成年,不小了。”
章之微只抿着唇笑。
是呐,不小了。
都能和他嬉闹胡搞乱搞。
递勺子时,陆廷镇的手不经意间擦过她手指,他的手掌其实并不像富家子弟,或许因为他乐于户外运动,又爱骑马,手指肌肤偏硬,温热。章之微接过勺子,低头吃燕窝,桌子下,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脱掉鞋子,悄悄地用脚擦过西装裤,脚趾轻轻蹭他小腿肌肤。
陆廷镇原本在和陆老板说话:“过两日我去拜访曾老师,也亲自向他道歉——”
章之微的大脚趾贴着他的小腿,静悄悄地弯了弯,挠一挠。
陆廷镇稍作停顿,继续往下说:“交往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也不要再费心,我心中有数。”
陆太太慢悠悠喝燕窝,侧脸睇陆老板:“听听,我说过什么?枉你陆老板自恃识人,连儿子的心思也看不透。”
陆老板张口:“你也不用——”
“噗——”
章之微一声呛住,打断陆老板和陆太太的交谈。陆太太搁下燕盏,神色关切:“怎么了?”
“没事,”章之微说,“太好喝了。”
——才不是。
桌下,几人看不到的位置,章之微的脚腕被陆廷镇牢牢握在掌中。她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
陆老板不知有异,问:“微微想好申请哪所学校了?”
章之微说:“马来亚大学。”
陆廷镇屈起手指,弹她小腿。
好痛。
章之微差点咬到舌头。
陆老板惊诧:“不是说要去英国?”
章之微咬着唇,陆廷镇手掌温热,慢慢悠悠地熨帖地覆盖在她小腿伤处。好似神经放焰火,又如被美酒顺着四肢百骸倒流,溺于麻海,她一时不能多言,怕出口是糟糕的音节。
还是陆廷镇代她回答:“微微想去马来西亚探望旧时的亲戚。”
“那也不必,”陆老板皱眉,“学业非同小可。”
“将来也能申欧美的研究院,”陆廷镇说,“况且,吉隆坡的华人多,从港城过去也方便,就当是微微求学的过渡期。”
陆老板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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