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小电驴继续说,电话里的人大概问了她一些想法,她回答,“虽然我本来不打算调组,觉得还能忍一忍,实在呆不下去就辞职走人……可是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不用忍了,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她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旁边的绿植花盆:“但这样就显得我抢了别人的东西。”她希望父亲能够给予建议。
虽然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了。
调组非她本意,但真的拥有这个机会,小电驴也不想拒绝。
指望她能够再给自己让出名额,大概不可能。把自己摆在对方的位置上,忱意恐怕也会这样选择。因为调组通知已经颁布,能不能再改是未知数。一旦她主动放弃,等于摆明拒绝部长的示好,万一名额更改失败,组又调了,忱意已经得罪不说,部长这边也没落好,于她而言得不偿失。
还不如欣然接受,最多被忱意记恨一段时间,其实利大于弊。
忱意悄悄退出她的视线范围,回到工作台。
职场关系就是这样,有时并不是单靠自己经营就可以维持的,总会有人推着你走。
就算忱意知道,这一切并非小电驴策划,可她还是会心存芥蒂。她摘下手上的莫桑石戒指,打光旋转。别人看到这枚“钻戒”,经常会拿起忱意的手认真观察,她都会额外强调,这不是钻石,这是莫桑石。
尽管肉眼观察难以分辨,甚至莫桑石因为偏高的折射率,还具有更闪耀的火彩。但价值摆在那里,谁贵谁廉,无可辩驳。
没过多久,打完电话的小电驴回来。
她似乎也有自己的答案,坐进工作台时,有意躲避忱意的目光。
午休时间,同事们都点外卖,忱意找了个熟人不多的砂锅米线馆,把全过程给司悬复述一遍。
“老板那天明明都答应我了。”她有点犹豫,“我要不要找她告状啊?”
已经说好的事被这样搅黄,忱意咽不下这口气。问题在于,她不能确定这事究竟是老板反悔,还是部长阴奉阳违。如若冲动地告状,最后显得像兴师问罪,反倒影响关系。就算要告状,她也应该斟酌着,怎么开这个口。
“好烦。”忱意抱怨。
小时候的她,总以为自己到现在这个年纪,肯定是叱咤风云、年薪百万,未来一片光辉灿烂,实际上现在的她,每天花半个小时只为了找一张五块钱的优惠券,向老板告状,还要打半天稿子。
忱意编辑了一串话,发给司悬。
她准备先向老板表示感谢,通过宴会,她加到许多客户的联系方式,最近有不少下单的,算是对此有个简单的汇报总结。再然后提起宴会结束前,她们说过的调组一事,表明最近通知下达,却没有自己的名字,想知道具体原因。
铺垫半晌,其实就为了最后的问题。
“会不会有点图穷匕见?”忱意挠着脸问,“我这么发合适吗?”
毕竟老板不是她的直系领导,告状得太直接,事后被组长和部长知道,给她穿小鞋怎么办。
可是她当初明明都答应自己,总得有个交待吧。
……
两种想法在忱意的脑袋里打架,直到砂锅端上来也没出结果。
“我好菜。”最终她说。
为什么她就做不到像别人那样游刃有余呢。
读完她发来的连续几条消息,司悬说:“可是你不问的话,也许就永远不知道答案了。”
“我知道。”忱意回答,还是把那段话复制下来,粘贴进和老板的对话框,“她愿意用私人号加我,应该是还挺喜欢我的意思吧?不然我就这么发过去好了,她人挺和善的,或许根本不在意我和她说话的方式。”
哪有那么多可以纠结,她深呼吸一口,食指举在发送的按钮上。
——悬停半晌,仍旧没按下去。
过一会,司悬的手机震动:“我先吃米线吧,这肉片看起来不错。”
看来还是怂了。
离开员工食堂,司悬去自动贩卖机里拿了瓶矿泉水,一路思索。
忽地有了想法,他站到信号通畅的窗边,拨出电话。
“喂,楚昕?是我,司悬。”他说,“不是什么大事。你有没有忱意的工作台座机号?我刚刚给她发微信没回,有点事。之前的电话倒是有,但也没打通,我以为是她调组以后座机号也换了……你不知道吗?那天从孟总那回来,正好听见她们正在说。好,那我等你消息。”
还在嗦米线,忱意的手指依旧在对话栏犹犹豫豫,无法鼓起勇气。如果其实是老板反悔了呢?她再发这种话,会不会显得太不懂事了。
楚昕的消息忽然发过来:“你调组啦,怎么没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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