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在郑市器械厂那几天的感受,顾同辉心里对这些人愈发失望。
“小顾,人走啦?”主管生产活动的厂长看到顾同辉,叭着烟过来跟他讲话,“不是我说,你这事办得不行啊,专利是厂里的,不是你自己的,你怎么随便就许了出去呢?”
这位生产厂长年轻比较大,五十岁左右,从顾同辉调动过来,就一直端着领导的架子,没事说要说教几句。
而且最爱拿春江辉煌的时期说事。
顾同辉以前敬在他年长的份上,给他几分面子,现在这面子他不想给了,“我现在是春江的负责人,能够代表厂里对专利的使用进行决策。”
见他这么不给面子,生产厂长脸色沉了下来。
“小顾,独断专横可是要不得的,这是人民的工厂,是要讲求民主的。”生产厂长语带威胁。
顾同辉是直接调过来的,来了后,春江已经陷入困局多时,这么久也确实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厂职工服他的不多。
而生产厂长在春江多年,在厂职工间十分有威信。
顾同辉笑了,他还真不受这威胁,“行啊,这事就召开全体职工会议进行表决吧。”
行不行都早点解决,要么一次把这些人的气焰压下去,要么早点一拍两散。
说完,顾同辉就走了,没过一会,广播里就响起顾同辉的声音。
他甚至懒得等大会时就讲明利弊,直接在广播里,就把这次的转机怎么来的,如果得罪郑市器械厂会有什么后果,明明白白全在广播里讲了。
事情本来就不复杂,没等会议室的人反应过来,前去广播室阻止,顾同辉已经撂下了话筒。
“他这是想干么?不怕我们向上级反应情况吗?”生产厂长拍着桌子怒道。
顾同辉上面也没什么人,要有人的话,也不至于来春江。
到底顾同辉是哪里来的底气?
旁边的人意识到这回是真把顾同辉惹毛了,“顾厂长这回好像是来真格的。”
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过后,陷入沉思。
顾同辉广播完还没完,直接又跑了趟局里,找到领导把事情摆明。
就算他不当春江这个厂长了,专利也必须给郑市器械厂用,厂里那些蛀虫只顾眼前利益,局里领导总不能看着春江走向绝路。
尤其是现在已经有希望的情况下。
顾同辉之前一直是怀柔的政策,现在刚硬起来,不管是局里的领导还是厂里的领导职工,对他的话反而都重视起来。
尤其是厂里那一帮偷奸耍滑,向来不把顾同辉放在眼里的厂职工,对顾同辉的态度反而变得谨慎小心,不敢再跟他没大没小。
大抵是报了破釜沉舟的决心,顾同辉把包袱丢干净,第二天就轻装上阵了。
职工大会定上早上八点,这是一次没有任何装备,不搞任何形式主义的大会,上了台后,顾同辉连废话都没有,直接喊职工上去投票,他负责唱票记录。
局里领导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想着顾同辉说得这么严重,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打到京市,问完领导就沉默了。
“昨天顾同辉是说今天开职工大会?”领导问秘书,秘书点头,确实是这样说的。
领导摸了把稀疏的发顶,联想到昨天顾同辉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是这样办的,“我看他是想破罐子破摔!走,看看去。”
春江职工大会现场,顾同辉看着一面倒的票数,面上波澜不惊,对生产厂长那一拨人得意的目光,更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顾厂长这是来真的?要是专利不给出去,厂里刚拿到了代工和技术都会没有,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他说是就是了啊。”
“可是代工和技术设备都是顾厂长争取回来的,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是真的那就简单了,厂里还是像从前一样,发不出工资,厂里面临破产呗。
“听说厂里合同都签了,不至于。”
……
大家讨论着,上台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有人捏着手里写好的答案,纠结着是不是要换一个。
“你疯了,现在改了,岳厂长追究起来,怎么办?”
有人悄悄划上之前写了,想改投。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是顾厂长,我们现在还停工在家呢,再说了,你们不都听岳厂长的吗?我改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说得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心里也有些纠结起来。
再吊儿郎当上班偷闲,谁也不希望厂里真回到发不出工资的时候,要偷闲,那也得是正常发工资才好偷嘛。
“可要是得罪的岳厂长,咱们日子怕是不好过。”
整个春江,基本都是岳家一家子在做主,顾同辉不想干了还可以申请调走,他们又能去哪里?
就在大家犹豫不定的时候,局领导到了现场。
一看眼关的局面,脸色就沉了下来,顾同辉站在台上,一腔孤勇,其他厂干部站在台上仿佛在看戏。
再看看票数一面倒的情况,领导哪能不明白情况。
“胡闹!”局领导走到岳国良身侧。
岳厂长压根没意识到,领导是在训斥他,一见着领导,他就笑着伸出手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顾这事做得欠考虑,您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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