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鲤笑了，推了推江秦柯的轮椅：“你不记得他了吗？上学的时候你还找过他麻烦呢。”
    “记得，初中部的帅哥小矮子，”高飞哈哈一笑，他摆了摆手，“走吧，学校里现在没人了，没什么好逛的，我请你们吃顿午饭。”
    万鲤笑了笑，拒绝了他的邀请：“你现在在学校里当老师？”
    她看了眼操场中央的枯黄草皮：“体育老师？”
    高飞摇了摇头：“我教数学，体育嘛……顺便教一教。”
    “我的学生都笑话我，说自己的数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老城区现在学生多吗？”万鲤推着江秦柯的轮椅跟着。
    “不多，初中部早就分到别的学校了，真正想读高中参加高考的，也不会来我们学校。”
    “我们这里的学生，十个有九个半都是留守儿童。剩下半个，要么是父母离异，要么是有一方去世，走不了的。”
    “你怎么会想到回来当老师？”万鲤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高飞一副小混混模样，翘课惹事打游戏。
    “想当就当了，”高飞不欲多说什么，摆摆手就继续去忙铺草皮的事了。
    万鲤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微微笑了一下低头道：“我真没想到他会回来当老师。”
    江秦柯抿了抿嘴：“那你肯定也想象不到我会当明星吧。”
    万鲤笑了笑不接话，心道你的底都被劳游全揭给她了，江秦柯真正是干什么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行了，”转的差不多了，学校就那么破小，转个二十分钟就到头了，也没什么意思。万鲤推着他的轮椅往校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她才说出了她带江秦柯回老城区的真正意图：“家里的房子，我叫人加班加点地重新装修好了，今天回去看一看吧。”
    江秦柯没有拒绝。
    然而他们刚走到车前，还没打开车门上车呢，一个颓唐的身影冲了过来。
    来人出现得太意外，一时间楚队都没来得及拦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来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江秦柯的轮椅前。
    万鲤也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两步，然后定睛一看，才认出了来人。
    那个满头花白的颓唐老人，是江秦柯的母亲。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到风声跑过来的，大概是这条街本就没什么车子来吧，他们的突然到访引出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老年人。
    反正她认出了江秦柯。
    她一双混沌的眼睛盯着江秦柯使劲看，她脱离网络太多年了，是以这还是她头一回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而且还成了个大明星！
    看着哪怕坐在轮椅上还是那么光芒四射的江秦柯，她一时间都不敢和他相认。
    酝酿了好久，才拉住江秦柯的轮椅把手哭喊着道：“儿子！你终于肯回来了！”
    她太多年没叫过江秦柯了，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只能用陌生又疏离的“儿子”来称呼他。
    听她这么一嚎，江秦柯还没说话呢，万鲤倒是气笑了。
    什么叫终于肯回来了？
    这是指着江秦柯名字骂他不孝顺呢。
    没什么人的街头，随着她一声吼，居然吼出来十几个上了岁数，前来看热闹的老年人。
    他们晃晃悠悠地凑到一起，你问一句，我问一句，指着江秦柯和万鲤，当着他们的面，说起小话来。
    江秦柯捏成拳头的手松了一松，压抑住眼底的怒火。
    他不在乎被人指指点点说坏话，但万鲤应该是在乎的。
    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死掉的“母亲”，他一点期待也无，也谈不上失望。
    只是觉得理应如此。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知道靠男人的一个人，哪怕被所谓的“丈夫”打得要死掉，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一个人。
    哪怕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饭吃，也不会想着多打几份零工改善生活，而是想着从自己的孩子手里克扣钱财的一个母亲。
    无能，懦弱，可悲，又活该的一个人。
    她抹了抹自己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心疼模样执着江秦柯的两只手。
    “好儿子，和妈妈一起回家吧，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话说着，她瞪了万鲤一眼，补充道，“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被人骗走了！”
    看着身边不明所以的众人，她大声解释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儿子以前对我有多亲！”
    “谁想到初中的时候被个死女人拐走，骗走了！害得他家也不回了，父母也不认了！”
    “今天他终于肯回来了，肯认我们了，我是真高兴啊！”
    万鲤听着江母的话越听越头大，忍不住咬了咬牙。
    什么叫“被个死女人拐走了”？
    死女人？
    拐走了？
    万鲤气得想骂脏话。
    艹，要不是当年你连自家儿子的学费都抢走，江秦柯能求到她一个不怎么相熟的学姐身上？
    她自己一个穷学生，省钱出来给他吃，给他住，给他付学费，还给他零花钱。这叫拐走？
    眼看江母站起来就要抢江秦柯轮椅的手推把手，万鲤轻咳了一声，一脸欣喜道：“原来你就是江先生的母亲啊？”
    “太好了！”她笑得跟朵花一样。